長輩才走,楚行便重新轉過去,扶著陸明玉肩膀哄她,“阿暖,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先帶棠棠回去,祖母剛醒,神智不太清楚,等郎中看過了我再去找你?”
陸明玉不想哭,可眼淚自己往下。流。人如果受了委屈,身邊沒有可傾訴之人,反而更容易壓下去,越是有人哄,越要等委屈全部發洩出來才能平靜。但陸明玉知道楚行沒有錯,拍拍埋在她懷裡小聲抽搭的女兒,她抹抹眼睛,低著頭嗯了聲,“我沒事,你快去瞧瞧吧。”
說完掙開他手,準備走了。
“阿暖……”楚行突然從身後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對不起,我……”
“回去吧。”陸明玉打斷他的自責之言,跟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楚行站在走廊,一直目送妻子身影消失,他臉上的愧疚才陡然轉冷,沉著臉往回走。內室裡面,太夫人正對著禁錮她的楚隨大吼大罵:“你個孽障,家裡有妻子你不好好陪著,三天兩頭去外面跟一個寡婦廝。混,咱們楚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這是楚隨,楚二夫人去勸,太夫人就罵兒媳婦不會管教兒子。萬姝不敢勸太夫人,又心疼丈夫手背被太夫人抓流血了,拿出帕子想替丈夫擦擦。太夫人瞧見了,頓時又惡狠狠地罵她:“還有你,時謙出點事你就跟他鬧,哪有一點賢淑樣子?你若有別人一半溫柔體貼,都不至於讓時謙被一個寡。婦勾走!”
此時屋裡眾人才知道,太夫人真的犯病了,逮到誰就罵誰,而不是隻針對陸明玉一人。
楚隨是最倒黴的,因為低頭按著太夫人肩膀,被太夫人噴了一臉吐沫星子。楚隨又煩躁又心疼祖母,忽然有人拍他肩膀,楚隨扭頭,看到兄長,他不由地鬆了口氣,把地方讓給了兄長。
楚行還沒坐穩,太夫人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楚行及時攥住太夫人手腕,剛要勸說,太夫人突然抱著他埋頭痛哭:“世謹啊,你怎麼被陸家的狐狸精迷住了啊,連祖母的話都不聽了……”
“祖母,您不止一次誇讚阿暖知書達理持家有方,您還誇我有眼光給家裡找了個好主母,您都忘了?”楚行放輕聲音,緩緩地拍了拍太夫人乾瘦的脊背,話是說給太夫人聽的,也是在楚二夫人等人面前替妻子賺回臉面,表明妻子在他這個一家之主心裡的地位。
男人聲音低沉,又帶著一絲柔情,像是十分滿意自己的妻子。楚隨聞言,心情複雜,萬姝偷眼看丈夫,想想楚隨對她的冷淡,再對比楚行對陸明玉的維護,萬姝胸口竟是比剛剛被太夫人數落還難受。
太夫人聽孫子替陸明玉說話,她先是回憶自己何時誇過陸明玉,待她記起她確實誇過,頓時因為孫子的拆臺而惱羞成怒,漲紅臉辯解道:“祖母是她被矇騙了,她就是個……”
剩下的話卻沒能說出口,楚行緊緊捂住太夫人嘴,朝楚二夫人道:“二嬸,祖母此時不宜動肝火,您讓人煮碗安神湯端過來。”
楚二夫人馬上去了。
回來喂太夫人喝湯時,又是一番人仰馬翻,楚行、楚隨衣袍都被湯水打溼了,萬幸湯是吹溫了才端過來的,不然兄弟倆身上準得燙出泡來。
不知是湯藥管用,還是太夫人經過先前的折騰累到了,葛神醫隨著楚二老爺匆匆趕來時,太夫人已經睡了過去。楚行讓開地方,葛神醫坐在床前,先仔細詢問太夫人的病症,這才開始號脈。
一盞茶的功夫後,葛神醫鬆開手,摸摸鬍子對楚行道:“太夫人急火攻心,肝陽暴亢,此乃中風之徵兆,老夫會開副藥方,太夫人連續服用半月,應能壓下去。但太夫人的病是心病引起的,如果太夫人不能靜心休養,一旦再受刺激,輕則中風癱瘓,重則暴斃而亡,老夫也無能為力。”
本來就是風中殘燭,動不動就發怒,簡直是雪上加霜。
“有勞先生了。”楚行神色沉重地道謝。
葛神醫點點頭,示意楚行隨他出去。
楚行以為葛神醫要與他談太夫人的病情,然而來到堂屋,葛神醫卻提出告辭,“老夫當初是應尊夫人之請留在京城的,如今尊夫人身體已經恢復了八成,不日即將徹底復原,老夫也算報答了當日的救命之恩。宮裡一行,老夫的行蹤怕是瞞不住了,還是趁早離開為妥。”
京城達官貴人太多,再不走,葛神醫怕自己被那些人軟硬兼施地擄去治病。
楚行眉頭深鎖,退後兩步,朝葛神醫行了一個大禮,“先生,太夫人病重,先生能否在府上多住一段時日?待太夫人康復,晚輩會派人護送先生出京。”
葛先生扶起他,嘆氣道:“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