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算是他什麼都忘了,變成一個小孩子,他也是我的父親,他依舊有活下去的必要,您不應該如此的自私,只因為您的感情而想要毀掉這一切,或許您覺得您失去的是跟父親之間美好的感情,可是我們呢?若是您真的對父親進行了安樂,那麼我們失去的是父親啊!陳女士,恕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做法,如果您不願意再養育父親,請將父親交還於我們,我們會更好的伺候父親。”
周念瑾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裡雖然有些亂,但是還是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他跟妹妹的意思一樣,絕對不允許父親死在這樣的地方,用那樣一種方法死去。
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陳心敏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她固執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就算是眼前這兩人是她丈夫的子女,依舊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你們根本就不瞭解我跟你們父親之間的感情,你說你們失去了父親,那我也失去了愛人啊~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有多麼的心痛?難道不比你們疼幾百倍麼?因為我們相愛啊,就是因為相愛,我才不願意他這樣痛苦的,只剩下一個軀殼的,沒有靈魂的活著,這樣還有什麼尊嚴?若是他有機會清醒,他肯定也會支援我的吧?”
這麼多年的時間,從一開始的期待,到現如今的不抱有任何期望,陳心敏知道她心中的感情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不能退縮一步。
接下來的時間,又是一陣爭吵,三個人努力的想要說服對方,可是卻根本毫無用處。
而此時,在醫院裡面的周澤楷,則是重新坐在了窗前,阿芳正拿出了泰戈爾的詩集,打算再次給周澤楷唸詩,她認為周先生是一個非常浪漫的人。
“周先生,今天我要為你讀的,是泰戈爾最著名的一首詩,名字叫做《飛鳥與魚》,我很喜歡這首詩,想必您也是喜歡的。”
阿芳說著,看向那面朝陽光的周澤楷,他的頭髮雖然已經斑白,可是被整理的十分妥帖,就這麼一動不動安靜坐著的時候,甚至有些帥氣,是一個被歲月優待的老爺子。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痴迷……”
溫柔的朗讀聲把周澤楷腦子裡關於記憶的隨便瞬間組裝起來,曾經是在何時何地,他對著誰深情的念出了這首詩呢?是陳心敏麼?不……不是的,是、是那個他一直都想說一聲抱歉的女人啊……
“佳……佳……”
努力的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可是卻還是無能為力,周澤楷腦海中出現的,是那個女人年輕時候的模樣,她溫柔細膩,她善解人意,她是一個好妻子,也是一個好母親,可是,他卻對不起她……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而是同根生長的熟知,卻無法在風中相依,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而是互相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眼淚就這麼從周澤楷那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面流了出來,他的記憶開始復甦,隨著這首詩,隨著曾經想要追求的一切,正在逐漸的復甦。
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當年愛著的前妻,還有前妻為自己生下孩子那種喜悅,以及出軌之後的愧疚和難堪,這些都讓他覺得痛苦,卻又想要珍惜。
“13、5、66……4……”
正在唸著詩句的阿芳,忽然聽到周澤楷口中這些數字,趕緊拿了筆記錄了下來,雖然有些凌亂,可是在周澤楷不斷的重複之下,阿芳卻已經明白,這恐怕是誰的電話號碼,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的,所以才會記憶如此深刻。
“佳……佳……”
又聽到了佳這個字眼,阿芳瞬間便想到了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是誰,能夠被周澤楷這般叫出來名字的,除了他的前妻王佳怡,似乎已經沒有了其他的人選。
看著這個凌亂的電話號碼,阿芳伸出手,用手帕仔細的擦乾淨周澤楷臉上的眼淚。
“您是想念王女士了麼?您想跟她說話麼?”
很長時間,周先生都沒有如此巨大的反應了,阿芳看向放在一旁的泰戈爾詩集上,他想,這首《飛鳥與魚》,恐怕是對於周先生和王女士非常難以忘懷的記憶吧?所以聽到之後,周先生還能夠說出前妻的電話……
“佳……佳……”
至若無問的繼續說出這兩個字,這已經是周澤楷能夠控制的極限了,雖然腦海中已經出現了那個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