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青衫漢子,提著一個大酒罈子進門; “都嚐嚐,這是醉仙樓剛出窖的好酒。”
話罷; 他利落拍開封口,醇厚的酒香立即瀰漫開來; 屋中三四個人趕緊湊上來。
為首位置上; 是一個藍衣中年男子,皺了皺眉; “陳涼,怎麼大清早的就喝上了,差事還幹不幹?”
“張大哥; ”青衫漢子陳涼; 一邊倒酒,一邊嘆道:“我們這差事; 當與不當; 還有區別麼?”
美酒被倒進大碗中; 他招呼,“張大哥; 別多想了; 來一起喝。”
張大哥聞言,怔忪片刻。也是,他們這差事,當與不當; 其實也無甚區別。
他們幾個人,本來是臨江侯府府衛。因紀皇后正式展開奪嫡,侯爺為防日後有所疏漏,提前將身邊心腹家人悄悄送出,並派人守衛加監視。
紀祥是最重要的,家眷守衛也多,張大哥等人就領了這差事。當時覺得沒什麼,如今眨眼近十年,卻苦悶至極。
紀宗文諸事纏身,當時忘記了吩咐換崗。這些人一待十年,貓在這個小鎮上,雖安逸至極,卻也無法立功,更無法調離。
對於有些心志的男人來說,實在是個折磨。
張大哥苦笑一聲,最終也是站了起來,往那邊走去。
屋裡美酒佳餚,氣氛熱烈。屋頂卻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被掀起的瓦片輕輕放回原位,來人腳尖一點,悄悄離開。
他利落折返,稟道:“回稟副統領,隔壁守衛情況,已經摸清楚了。”話罷,便仔細敘述一遍。
“很好。”
徐馳頷首,站了起來,“事不宜遲,我們今夜便動手。”
得悉紀祥家眷確在此地後,許馳並沒有魯莽,他先是命人仔細觀察了兩日,摸清所有情況之後,再有下一步行動。
此地僅有紀祥妻小,其餘心腹家人並不在此地,大約也是防止被人一鍋端。
紀家大宅旁邊,有一處兩進宅子,裡面住了四五個臨江侯府派出的府衛,喬裝打扮,明面是守衛,實際也帶點監視意味。
只不過,十年下來,這群人的警惕性已經磨沒了。許馳廢了點心思,就將對方聯絡臨江侯府的方式,以及定期彙報的規矩弄清楚了。
萬事俱備,今夜可以行動。
是夜。
喧囂了一整天的平山小鎮安靜下來,寂靜的夜裡,僅能聽見更夫的梆子聲。
“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剛喊完,一扭頭,卻見東邊遠遠的地方,有濃煙火焰升起。
他大驚失色,忙扔了梆子,大喊道:“走水啦!快來人,走水啦!”
此處距離起火處頗有一段距離,那火勢迅猛,等眾人驚醒趕至時,烈焰熊熊,已經不可進入相救。
等到折騰許久,火勢終於滅了,這處三進大宅子連同旁邊兩進小院,俱已化為灰燼。
總共找出近二十具殘骸,被火燒灼已不可辨認,但數了數,數目還是對的。
紀宅連同旁邊張宅,所有人都沒了,連紀家早兩日剛回家的男人,也遭了不幸。
眾人惋惜,不過也僅此而已,畢竟這兩家是外來戶,在本地也沒有親眷,大夥兒最多也就以此為戒,過後加強燭火方面的警惕。
這事兒便過去了。
再說許馳這邊。
火是他命人放的,控制得很好,沒有波及無辜鄰居,手法也純熟,沒有留下一絲破綻。至於裡面的屍骸,則是今天剛處死的死囚。
用迷藥放到紀家人,在睡夢中將人擄走,也免得對方折騰。
留下兩個下屬觀察火勢後續,並暫時替代張大哥等人的工作,定時將訊息上報臨江侯府。他便領了人,迅速出了平山鎮。
平山鎮這個地方,位於在京城東北,承德西南,剛巧位於兩者中間的位置。不論是去京城,還是去承德,耗費的時間也差不太多。
既然如此,許馳當然選擇了承德。
出了小鎮,白日已準備妥當的大馬車趕了出來。他毫不遲疑,吩咐將人扔上車,立即出發,以最快速度趕回去。
紀婉青如今懷孕已經四個多月,胎兒很穩了,這個時期就很需要適當運動。
夏日悄聲無息過去了,然而秋老虎餘威仍在,響午前後太陽火辣,她不敢往外去,只在屋裡轉兩圈。等到了傍晚的時候,才在正房門前的溜溜彎。
這日,何嬤嬤與梨花正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攙扶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