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不無道理。
當然,方亭也很謹慎,他先往行宮那邊使了重金,打聽到昌平帝最近心情極好,方敢湊上來的。
這回他賭對了,皇帝果然龍顏大悅,大手一揮,當場給他提了官位,讓他立即升任了太僕寺寺丞。
太僕寺是管馬的,寺丞是從六品,雖官職同樣小,但卻是京官了,不用再憋在承德,已成了屬於六部官員之一。
官品差不多,但裡頭已有了質的飛躍。
方亭大喜過望,忙叩謝隆恩,末了,他還討好地說了一句,“這五十餘頭雄鹿,捕回來後,已精心料理了一段時間,正是氣血兩旺之時,陛下即可用之。”
好吧,昌平帝愛的實際是鹿血,這點不少人知道的。
“好!”
五十餘鹿,其實皇帝一個人是用不完的,他酒酣耳熱,興頭正高,便立即吩咐道:“既然如此,那邊牽幾頭來,當場取了血,朕與諸位愛卿一起用也。”
昌平帝此言一出,皇后眸光微動,喜意一閃而逝。
成了!
事至此已成陽謀,皇帝當場賜了鹿血,誰敢不喝?而後續安排,她早已佈置到位。
新鮮鹿血於高氏男子而言,是無副作用的烈性春藥,對於這種失控的極端歡愉,有人極其喜愛,而有人則萬分厭惡。
昌平帝是前者,而高煦則是後者。
與皇帝目中隱隱現出亢奮之意不同,他在外萬年不變的溫潤笑意終於斂了,垂下眼瞼,遮住眸中陰霾。
半響,他抬目,遙遙看向紀婉青。
紀婉青視線剛好掠過他,二人目光交纏片刻,她發現他眸色很複雜,似乎有些不悅。
她很訝異,高煦偽裝很好的,怎麼突然這樣。
不過,他到底城府足夠深,些許情緒轉瞬不見,晃眼已恢復平時模樣。而紀婉青並不知高氏男子這樁隱秘事,疑惑片刻,也只得壓在心裡,打算回去再問。
高煦微微側頭,瞥一眼侍立在旁的張德海。
張德海心領神會,他也焦急,不過只能伺機下去,讓心腹設法傳話太子妃,讓太子妃儘快離開宮宴,到太子身邊來。
是的,皇帝發了話賞賜,誰也不能不賞臉不喝,除了早已離席者可避開,在座不少人面如土色,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坐著。
好吧,其實其餘朝臣,也不是個個喜歡喝生血的。
各人心思百轉這片刻,五頭健壯的成年雄鹿已經被拖上來了。
這些鹿身形優美,非常有力氣,不過被大力太監死死壓住,動也不能動。
當場放血很殘忍,狠狠一刀子往雄鹿咽喉刺去,淒厲的鹿鳴聲驟響,讓人心肝發顫。除了昌平帝饒有興致地觀看以外,女席這邊,絕大部分都已閉上眼睛。
端坐在末席的柳姬面色青白,她再如何,這方面也是個尋常女子,一時只覺胃袋中翻湧,血腥氣與慘鳴聲讓她幾欲作嘔。
侍立在一旁的,是行宮指派來伺候她的宮女,宮女低聲勸道:“姑娘,不如我們先下去?”
柳姬這位置,正好在殿門邊,偷偷溜出去不難。她方才頗為不滿,如今卻覺得正好合意,忙不迭悄悄站起。
宮女上前攙扶她,不想卻帶到了桌案上一盞羹湯,潑髒了柳姬大片裙襬。
柳姬也顧不上了,趕緊貓著身子,與宮女一同閃了出去。
大吐特吐一番,她臉色慘白靠著廊柱歇了半響,才勉強緩了過來。
“奴婢有罪,請姑娘責罰。”
宮女瞥一眼柳姬妾有大片明顯汙漬的裙襬,福身請罪後,又道:“不若,奴婢伺候姑娘去換身衣裙?”
即便尋常男子喝了鹿血,也是急欲行房的,柳姬本打算避一下便回去伺候,如今卻不行了。
夏天衫裙輕薄,她不但汙了裙子,就連大腿一整片幾乎都黏膩膩的。
幸好羹湯不燙,柳姬蹙眉,“還不快些。”
“奴婢領命。”
宮女垂下眼瞼,福身應了,便領著柳姬往聽雨築外面行去。
熱氣騰騰的新鮮鹿血,被放進銀製小缸裡,接著,被倒進一個個銀製廣口大碗中,被太監魚貫送到皇帝面前,以及男席的各個案桌上。
撲鼻的血腥味充斥整個大殿,高煦無法避免憶起某件舊事,他溫潤神色終於收斂了,只沉默掃了眼這碗熱騰騰的鮮紅鹿血。
昌平帝興致極高,笑道:“愛卿們,此物上佳,諸位無需拘謹,用後便自行歸府即可。”
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