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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三郎君安靜地翻閱著古籍,百會侍立在一旁,除非必要,也絕不作聲。

九歲的三郎便有一種山中青巖般的沉靜,他慢慢和雙胞妹妹有些不像了,他的面容稜角更盛些,表情更冷些,幾乎從無笑容,著一身鼠毛褐色的圓領綢袍,依然如雪如玉,眉間一點硃砂也依然紅豔豔。

四郎帶著幾名同齡的孩子跑過來,扒在靠近三郎這邊的窗臺上,小聲說道:“三哥,三哥!”四郎從小被養得有些胖,他自己也愛美食的緣故,一直到現在快七歲,還是一個白胖胖的胖墩兒。

四郎的表情透著緊張,待喊得三郎看向了他,便趕緊說道:“三哥,我聽見朱大和他那些跟班在偷著商量,要害你!”

四郎身邊那幾個都是金陵其他家族的子弟,也才六七歲,不懂什麼,只是都畏懼朱兆新,也七嘴八舌地說了幾句,叫三郎小心注意。

朱兆新已經徹底樹立了他在王氏族學中的小霸王地位,作為一個足夠蠻橫不講理、力氣大、武藝高強、家世好的學生,他在學中一年多,是把能欺負的都欺負了個遍。

學裡的教授也處罰過朱大許多回,但是這個孩子雖然才十歲,卻極其的狡猾有眼色,做壞事極少極少被抓到把柄,柿子還專挑軟的捏,如果很可能被抓到把柄,他還就寧願不出手了。

教授們即使知道那些毀壞花草、器具,捉弄學子、錄事、僕役等人的事很可能是他做的,也沒有辦法拿這些罪名來罰他,只有罰他多做許多課業罷了。

朱兆新武學上資質上等,文學上卻只是中下,在學裡學了一年,也只是被提到玄字院丁班去聽講而已,他比謝三郎大了一歲,卻落後了整整一個級別。

謝三郎和朱兆新之間,一個看不起對方粗鄙無禮,一個看不上對方手無縛雞之力,一年多里,口角爭執無數,雖然本該和睦相處,卻早就是積年的仇家。

三郎眼睛一動,說道:“便叫他來。我豈怕他。”

四郎很著急,扒著窗臺幾乎跳了起來:“大哥不在家,二哥今日也不在,他若要揍你,你也擋不住!不若與教授說!”

三郎的臉色冷了:“我自己便能處置。”

三郎的表情極其嚴厲,四郎被他斥得一縮,立時便不高興了起來,不滿地嘟囔說:“三哥,大哥說了,我們是兄弟,要互相幫著些,我是幫你來的,你罵我作甚。”若不是不敢違背爹爹、大哥說的話,他還不願來呢,沒事去惹朱兆新作甚,那就是個瘋子。

三郎站起身,冷冷地說:“不必你幫,回去。”

四郎惱了,領著幾個朋友飛快地跑走了,他又不是要幫人舔鞋底才能過活的下九流,既然三哥不領情,他也就跟四姐說的一樣,不理會他罷了。

沒過多久,朱兆新帶著個長得牛高馬大的僮僕,從玄字院走進了地字院。

朱兆新身上是丹朱色圓領袍子,腳上是錦緞藍底小朝靴,頭髮齊整梳起,整個人驕傲又神氣。他揹著手走進來,眼角一掃這地字院的學堂,其實也和玄字院的無甚不同。

他也不理會丁字班裡午歇的其他學生,頭昂得高高地說道:“謝三啊謝三,我看你是賄賂了學中教授罷?學一年就能來地字院,說出去也無人信。我勸你還是滾回玄字院與我作伴罷,也好叫大家不在背地裡笑你。”

三郎面有怒色:“教授皆知我天資聰慧,進入地字院才是正常。如何像你,一個榆木做得的腦袋,楠木做得的四肢,看上整整一日能學會十個字不曾?整日裡只懂得舞刀弄槍,粗鄙至此。”

謝三郎口才好,每每層出不窮的比喻叫圍觀的人都笑了。朱兆新很惱,他說不過三郎,想了想又說:“你就只能耍嘴皮子。你這般弱雞一樣的身子骨,竟連騎射課也不能上,吹個風就倒,破個皮也倒,要你何用?學堂裡的規則,每個學生每一門的課都需修習,你缺了騎射課,祭酒本該將你勸退。”

三郎眼裡射出深深的憤恨,他最恨朱兆新,就是因為這人從來口無遮攔。如果可以,他如何願意要這樣的一副身子骨?誰不想策馬狂奔,彎弓搭箭,百步穿楊?

見自己又戳到了謝三郎的痛處,朱兆新又感覺自己佔了上風,揹著手左右走動了兩步,斜了一眼三郎,繼續大聲道:“還有,你看你那裡像個男人?一身的脂粉氣,你們說,誰家的郎君這麼大了,還在額頭上點個女氣的硃砂點?真真是笑死人了。”

朱兆新還朝學屋裡的三四個少年學生徵求意見:“你們說是吧,我說的對吧?哪有人這麼大了還這樣的,連馬也不敢碰,嘿!”

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