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林中有片湖水,車若能進入林中,咱們便到湖畔過夜吧。”車伕應了一聲,駕車直入林中,半晌後果然來到一座大湖前。
雪禪素掀起窗簾,訝道:“果真有湖呢!狼王,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狼微笑不語,只用手指了指耳朵,起身下車。
待車伕升起篝火,天色已然大暗。雪禪素陪著李狼坐在湖畔,望著沉沒於黑暗中的大湖,默然無語。
許久後,李狼問道:“姑娘在想什麼?”雪禪素手託香腮,自語般道:“師父說妖界到處是毒蟲惡獸,妖怪個個兇殘無比,可你的故事裡,妖界卻與人間一般,既有冰封的酷寒之地,又有宛如仙境的世外桃源。而且,妖怪亦非個個兇惡,那些唱著美妙歌曲的花妖、樹精,追逐嬉鬧的兔妖們,一定既可愛又溫順;那冰谷中的狼族,為了生存而奮鬥不息,夜隱這狼王更是大英雄,身為一族之首,卻肯為了普通黎民親自涉險尋找樂土,這在人間簡直是不可想象之事,試問人間有哪個君王會為百姓而犧牲自己呢?狼王,到底是師父錯了,還是你的故事本就是編出來的呢?”
李狼長嘆一聲,道:“你看這大湖,在白日裡何等美麗?然而夜色一至,能望到的不過數丈湖面,深處暗影迷濛,風吹草響,湖水輕蕩,反令人倍感心悸。人之所知,不過是口耳相傳的妖界罷了,就如這夜色中的大湖一般。妖有著僅次於神的力量,所以既受到各界的羨嫉,也令各界心悸。神界一直以來都對妖界倍加約束,稍有異況,便出手阻止,因此眾妖均不知世上有它界存在。偶有小妖落入貫通人界的通道,也往往被人界所謂的正道之士誅除。他們驟到人界,既驚且懼,人又不給他們弄清一切的機會,一見便打,他們自然要奮力相抗。試想當你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境界,那裡的生靈皆見你便殺,你又會如何?人若見過狼吃人,便會怕盡天下所有的狼,只要一見到狼,便會以為它定會吃自己,便能逃則逃,逃不了則先發制人,卻不理那狼是否真的要吃他。落入人間的小妖何嘗不是如此?於是人們便愈加相信妖怪個個兇殘,也愈加害怕妖,把妖說成食人肉飲人血的邪物,把妖界說成了地獄般的境界。”
雪禪素疑惑地問道:“妖是否長相與人不同?”李狼道:“自然不同,妖介於人與獸之間,一眼便可分辨出來。”雪禪素又問道:“那狼王為何會……”話到一半,停口不言,顯是覺得難以問出口。
李狼笑笑,道:“力量愈強的妖,便愈具人相,力量愈弱的妖,便愈具獸相。所以人間的飛禽走獸與妖界的弱小妖怪們,卻多有相似,甚至本就是一類。”見雪禪素又要發問,便道:“姑娘莫要問我為何會如此,只有自天地初始時便已誕生之人才會知這種天地玄機。在下卻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雪禪素點頭道:“原來如此,因為夜隱長得和人完全一樣,所以才會被人搭救對不對?”李狼道:“妖與人畢竟不同,再具人相的妖,也有與人絕不相同之處,就像在下這樣……”說著,李狼緩緩將臉轉向雪禪素,輕輕抬起雙手,微微張口。
只見他的雙眼閃動著碧綠的光芒,眼瞳變得與猛獸全無二樣,口中潔白的牙齒驟然變成鋒利無比的狼牙,十指則化成了利爪。
雪禪素訝然而視,卻並不害怕,只是輕聲道:“這是你原本的樣子麼?”李狼輕輕搖了搖頭,樣貌恢復如常,道:“到底哪個才是我原本的模樣,我亦分不清楚。不論是妖形還是人形,都是我自己,只不過變成妖形後,我的功力會增強而已。姑娘不害怕在下這副模樣麼?”雪禪素搖頭道:“不,我倒是覺得這種模樣很親切。那麼夜隱也能像你這樣化成人形嗎?”
李狼凝視雪禪素,搖頭道:“不然,在下身具兩形的本領是與生俱來的。雖然世上有將妖完全化成人形的方法,但那時的夜隱,卻並不懂得。他只不過是遇上了一個不怕妖的女子。”
雪禪素訝道:“不怕妖的女子?”李狼深吸一口氣,無限感傷地道:“是的……一個不怕妖的女子……”語畢半晌無語,只凝視著陷入黑暗中的遠方,似是進入了回憶之中。
許久之後,他才輕嘆一聲,道:“從前在江湖上有過一個被稱為‘魔門�’的門派,因惡行累累而被正道人士合力剷除,其門人皆遭厄運,唯有掌門人十二歲的小女兒因私自外出遊玩而倖免於難。這女孩發誓要為父報仇,一個人躲進山中苦修本門秘功十載,正當她功成出山之際,夜隱從天而降,摔落在她面前。那‘魔門’專修各種邪術,於妖一道知之甚多,但那女子卻從未見過夜隱這般的妖中高手,驟見夜隱,不由驚駭不已。她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