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能下多久?”
毛奇小時候也是苦過的,要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也不會進宮做閹寺。
“回稟陛下,臣幼時聽老人說,這夏日裡的雨多則呢,恐怕是要下到六月去了。”
夏日溼熱,這是南方的普遍特點,毛奇這話也不算是胡說八道。毛奇沒有說的是,照著眼下的行軍速度,恐怕就算是到了洛陽,雨還沒聽。到時候南邊恐怕是下的更加厲害。
拓跋演聽到毛奇這話,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他從摺疊床上起來,走到大帳門口,聽到外面雨落下的窸窸窣窣聲音。過了許久才回過身來。
“陛下要不要用薏米粥?”毛奇問道,“皇后派人送來此物,疾醫說可以祛溼。”
皇后人在平城宮中,但時常派人給皇帝送來書信,裡頭平城中的近況自然是要說的,可是更多的是倆夫妻在那裡你儂我儂的,看得毛奇都恨不得轉過身去只當做沒看到。
“嗯。”拓跋演這些日子胃口也不怎麼好,畢竟這個天氣,如果沒有一些開胃的東西,胃口完全好不起來。但他聽說是蕭妙音讓人送來的,還是點了點頭。
毛奇老早就讓人將薏米粥熬在那裡了,端上來的時候溫度剛剛好,不燙不涼,裡頭放了石蜜磨成的粉末,端上來甜香四溢。
拓跋演幼時愛吃甜味的東西也喜歡比較豔麗的裝飾,幾歲的時候還好,後來大了些,太皇太后告訴他,上位者不能輕易將自己在一些地方的偏好表露出來,不然下面的人會為了討好使勁的獻殷勤,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那會他年紀小,不知道自己喜歡吃甚麼口味的膳食還有這麼多麻煩的規矩,後來大了也明白了。
他這個喜好也就阿妙知道一些。兩人從小一塊長大,在一起的時間很多。他不經意就被阿妙發現了這個偏好。
阿妙自然是不覺得有甚麼的,在她看來不過是口味上喜好,沒有必要牽涉到甚麼為人君的問題。
私下也拿著不少點心來和他一同分享的,他自然是不少那點點吃食,不過兩人在一起的自在是他最迷戀的。
他持起食匕用了一口,滿口的香甜糯軟。
毛奇見著天子嘴邊的那一抹笑,心裡知道陛下這是喜歡了。想起這段時間皇帝在外面是儒雅之君,在他們這些中官面前,面色陰如涼水,看得毛奇都膽戰心驚的恨不得躲在一旁不出來了。
外面的那些人,哪怕是宗室都不知道,但是他們這些貼身服侍陛下的中官卻是清清楚楚,而且還不能隨意將這些事往外說,要是被天子知道了,杖斃了直接丟到路邊去喂狼去。
大臣在天子面前是人,但是中官不過就是家奴罷了,打殺幾個根本無關痛癢。
毛奇心裡鬆了口氣,只要說出皇后,陛下的心情總是要比以往都要好些。
拓跋演將手裡的薏米粥用完,漱口之後,他站了一會。這也是養生的一種,用膳之後不能立刻坐下,要站那麼一會。
過了一會外面走入一箇中官,“陛下,外面有人求見。”
“不見。”拓跋演不問都知道是誰來求見,又是為了何事,眼下還不夠,等到了洛陽好戲才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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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外面慢騰騰的行軍,平城內留守的一幫貴族也有些分不清楚狀況,皇帝說南征,帶著大軍就走了,留下一眾鮮卑貴族摸不著頭腦。不過南征再怎麼樣也要比遷都強。
這麼一來,眾人原先的注意力也從皇帝遷都洛陽到南征這件事上。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許多人也將這件事給暫時的放下來了。就連莫那縷也有心情自己騎馬在街上走。
平城內還算是熱鬧,哪怕交通不便,但也是國都,不可能冷清。坐在馬上可以見著鮮卑人還有那些高鼻深目的胡人,偶爾還能見著有金髮的大秦人在其中。
莫那縷騎著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的看著旁邊兩道上的行人。街道上熙熙攘攘,有幾分熱鬧。
他掃過眼去,突然眉頭一皺。他見著一個年輕道士正拿著一些山中採摘來的物品和一個商人在交換甚麼。
那道士身材高大,站在那裡足足比那個商人還要高出一個頭不止。而且面板白皙,平常人家是很難得養出這樣的人。
若只是這樣,他一定不會在意。鮮卑貴族好佛,但道士平城也有。那個年輕道士和賣米糧的商人說好,將一隻布袋拿出來,商人照著說好的價錢,_倒了幾斛麥子進去。
道士紮好袋口,將那一袋子換好的糧食背在背上,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