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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周頤擼了擼他的頭:“回去吧。”

貢院前的人越來越多,周頤揹著大包裹在人群中穿梭時時不時就要碰別人一下,惹得其他人大大的白眼。

“嘿,我說你,是來考試的,還是逃荒的,不會把整個家當都背上了吧,哈哈哈哈……”一個書生見周頤像揹著烏龜殼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他旁邊的人也彷彿看見了世間最大的笑話,一個個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周頤不理,直接站到人流後面排隊。

那書生笑了一番,對方又不理,也覺得沒甚意思,便轉回頭去和同鄉的學子說話了。

凌晨四點左右,北苑府貢院的樓頂上一通鼓響,差役開始呼喝學子們排隊檢查入場。

深秋的夜晚,一陣冷風襲來,有些要風度的人凍得只打哆嗦,周頤穿著臨走前青竹給他找出的單襖,一派怡然自得。

別人取暖靠抖,他取暖就是靠衣服啊,青竹還小子膽子雖小,話也多了些,但著實細心,很多周頤想不到的地方他都注意到了。

大約五點左右,才輪到周頤。他帶的東西實在太多,弄得檢查東西的衙役檢查了很久,這鄉試的嚴格程度更加變態,帶的餅子被他們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周頤吃的時候都不用咬,直接放進嘴裡就行了。

然後衣服啊,被套啊,簡直就是一寸寸的在摸,他一個人佔的時間比其他三個人的都多,弄得排在他後面的考生紛紛抱怨。

周頤只當沒聽見,將東西又一一裝回包裹裡,沒事人一樣直接揹著進了轅門。

過了門口校責核對的那關後,在差役的引領下進了一間號舍,但讓人慾哭無淚的是,他的號舍竟然就在“臭號”的不遠處,臭號,即考生考試期間解決五穀輪迴的地方,每場都要考三天兩夜,總不可能一直憋著不上廁所吧。

鄉試和會試考場裡的臭號那簡直就是聲名遠播,凡是見識過的考生無不談之色變,周頤暗想倒黴,但也只聽別人說過臭號如何如何可怕,自己又沒經歷過,心底雖然有了一定的防備,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心想不就是廁所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在後面的考試期間,他才知道自己這想法有多天真。

他將東西放到號舍內,這才打量起來,整個號舍十分狹窄逼仄,上下兩塊木板交錯放置,上面的木板當作答卷時的桌子,下面的木板當椅子,睡覺的時候也當床用。角落裡還放了一個小碳爐,這是給考生做飯用的,還有幾根蠟燭,用作考生夜間答題用。

以後的兩天三夜,吃喝拉撒全要在這間小小的號舍內解決。

六點鐘左右,考生全部進入了考場,轅門上鎖,現在不管外面如何洪水滔天,時間不到,這轅門是不會開啟的。

緊接著監考官進場,鄉試的規格比童生試高了好多截,有主考官兩人,同考四人,提調一人,除此之外還有受卷,彌封,謄譽,對讀,尋綽監門,搜檢懷挾的官員們。

開考時,由主考官示意鳴鼓,其他考官們各司其職,雖然規格比府試院試高了許多,但步驟還是那樣,周頤也已經考了兩次了,也算是老油條,便跟著按部就班的拿到了自己的試卷。

然後開始公佈考題。

不管是童子試還是鄉試甚至是會試,第一場都是重中之重,差役將糊著考題的木板舉著經過各個考區,周頤快手快腳的將考題抄下來。

這題量還好,也是一般的慣例,《四書》義三道,五經義四道。

一直以來周頤的作息都很穩定,今天大半夜就起來了,又排了這麼久的隊,眼皮便有些打架。

他將抄好的題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後從包裹裡拿出青竹給他準備的被子和氈毯,枕頭,鋪在下面的木板上,打了一個呵欠,便躺進暖和的被子裡歇息起來。

雖說將考題發下後,只要你在三天兩夜裡將題答完了就行,至於你什麼時間答題並沒有要求。

但剛剛進考場,所有考生都帶著既激動又緊張的心情,誰會在這時候睡覺?周頤周圍的考生見他這樣,都不屑的撇了撇嘴,嗯,又一個還未戰就先敗的草包,他們不屑與之為伍。

開考的時候,主考官會帶著人圍著考場巡視一圈,走到周頤的號舍前,主考連帶巡考都齊齊頓了頓,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的時候,就這考生一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著實另類。

主考官笑了笑,這考生這時候還睡得著,就不知道是胸有溝壑還是破罐子破摔。

一覺好眠,周頤睡醒了只覺神清氣爽。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大亮,周頤估摸著大概在九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