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宋醫生叮囑了聲,拖著蹲坑蹲麻了腿,一瘸一拐的回屋睡覺。
這麼一打岔,兩人都沒了剛才旖旎的心思,宋明好拍拍他肩,問道:“好好說,來找我幹什麼。”
姚祺年也正了色:“這不是看你沒棉襖穿,來管你要尺寸,明天我去省城,給你買件新的。”
打小別人都有媽,只有宋明好沒有,宋醫生洗衣做飯還行,就是不會縫補的活兒,宋明好也學的磕磕巴巴,冬天的棉襖只有一件,還是攢了很久的棉花票託別人做的。
說不窩心是假,宋明好不覺眼裡就汪了淚,忙低下頭,轉問他去省城幹什麼。
黑燈瞎火的,姚祺年沒注意到宋明好異常,只老實交代他去送糧。
“一毛六啊?”聽他說米價,宋明好也覺得虧了。
姚祺年嘆嘆氣,有些憂慮的道:“現在不積點德,以後你生的兒子沒屁。眼怎麼辦。”
“。。。。。。”
此話一出,宋明好剛才那點零星感動全沒了,忍不住錘他:“你生的兒子才沒屁。眼呢!”
“我又不會生,還不是你生。”
說完,在宋明好真發火之前,騎上腳踏車就跑,徒留宋明好一臉無奈,哭笑不得。
這趟跟船去省城,可比上趟受罪多了,大冷的天,吃飯睡覺都是個問題,鋪草蓆睡甲板上太冷,姚祺年只能裹上軍大衣蜷靠在角落裡將就著睡,好在帶的乾糧可以送到東子表舅那兒加熱,要比吃冷飯強點兒。
就這麼熬了兩天兩夜,總算抵達了省城。
劉師傅壓根沒想到姚祺年真給他弄來了兩千斤大米,高興的不知道說啥好,他心裡比誰都清楚,省城黑市上的大米已經賣到了八毛六分錢一斤!
“小兄弟,這大老遠的,可辛苦你了!”
姚祺年擺擺手:“好說好說,快給我弄點熱騰騰的飯。”
劉師傅哎了聲,也不摳門,當即給姚祺年下了碗麵,還臥了兩個荷包蛋,焦黃金脆,撒一撮小蔥鋪在上面,噴香!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下班的回宿舍,大灶上早就沒了人,劉師傅又給姚祺年倒了二兩酒,感慨道:“小兄弟,你這人可以,夠處!”
姚祺年苦哈哈的想,他哪是夠處,是怕生兒子沒屁。眼。
“叔,您要是覺得我夠處,以後就給我多介紹點買賣,價格給公道點。”
劉師傅挫著手道:“成,我心裡有數,絕對不讓你吃虧!”
不是劉師傅自吹,幹他這行,甭管是機關單位還是國營街道工廠,就沒有他不認識的大灶師傅。
今天太晚,沒法再卸貨,姚祺年先在附近招待所歇了一夜,轉天才把兩個學校的貨全卸掉。
因為心裡過意不去,劉師傅和錢師傅主動把這趟運輸費承擔了,又多給了姚祺年二十塊錢伙食住宿費。
接下錢,姚祺年就近去了趟百貨商店,給宋明好買件棉襖,又給姚祺芳買雙棉鞋,還有姚四海的酒,王乃雲的毛衣,七斤的奶粉。。。
不得不說,近兩年政策鬆動之後,物資要比以前豐富很多,雖然買糧買肉仍然要票,但工業劵和布票已經逐漸取消,起碼姚祺年買的這些東西,只要按價付錢就行。
除了買這些,姚祺年還看中一臺黑白電視機。
時下里電視機是稀罕物,整個大圩生產隊,就只有一戶人家有電視機,十二寸,外邊鑲嵌木板塊,乍一看像個小木箱。
這家每天晚上都能擠進半個村子的人,姚祺芳可羨慕壞了,每次想去,都擠不上。
“青松牌電視機,三百五十塊。”售貨員報價。
姚祺年打算買下來,但轉念一想,買完之後他沒辦法弄回涇河縣,正遲疑間,櫃檯裡僅剩的這臺電視機很快被別人買走。
買電視機的是個老漢,肩上揹著蛇皮口袋,到這二話不說,嘩啦一聲把口袋裡的錢全部倒出來,像生怕買不到似的,趕忙付錢把電視機搬走。
姚祺年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售貨員是個中年大姐,笑道:“大兄弟,你看你,還猶猶豫豫的不想買,這下可好,被人買走了吧!”
以前姚祺年不是沒聽人說過電視機供不應求,但沒想到會這麼誇張。
好在他不是非買不可,把要買的東西都買齊全,當天晚上,姚祺年就搭火車回了涇河縣。
回到家,該分的東西都分掉,還剩件棉襖是宋明好的,姚祺年先放在他屋裡,打算晚上給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