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同五就是再傻,也回過味了,眼前的小夥子是要和他做買賣啊。
“多少錢一斤?”
聽這話,姚祺年就知道有戲,在腦中迅速算了筆賬。
公社糧站按八分錢一斤回收稻穀,而趙同五賣出去是兩毛五一斤,中間有一毛七分錢的差價。
姚祺年必須要保證趙同五能掙到錢,還要讓自己獲利,那麼一斤稻穀的定價只能在九分錢到兩毛四分錢之間。
昨天在搭乘林師傅的解放大卡過來時,姚祺年向他打聽過,從涇河縣到江北市有兩百公里的路程,一公里要消耗一點五升柴油,時下的柴油是兩分五一升,兩百公里路就要花掉七塊五毛錢的柴油費。
再加上稻穀脫殼費,僱車費,起碼還要花五到七塊錢。
小算盤快速撥一遍之後,姚祺年給趙同五報了價:“一毛九。”
趙同五忍不住皺眉,似乎想壓價。
姚祺年沒給他機會,直接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出了這個門,我不會去公安局亂說,江北市也不止你一傢俬下買賣,我再去別處轉轉。”
要知道,投機倒把可是會坐牢的罪,只不過上頭政策一變再變,南方不少沿海城市已經放寬了政策,所以膽大的還是在偷偷摸摸做買賣。
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總有人拿命在賭。
“大兄弟,咱們好商量,我也沒說不要吶!”
一根菸的功夫,趙同五也默默算過賬了。
事實上,他的糙米還是以兩毛一分錢的價從外省轉來的,姚祺年給他開價一毛九,他已經算掙到,何況涇河縣的大米成色可比糙米要好太多。
趙同五轉轉眼珠子,壓低聲道:“大兄弟,我有個要求,江北市你只供我一家,別家不能再供。”
姚祺年笑笑,也不客氣:“那就兩毛一斤。”
趙同五咬咬牙,拍案叫定:“成,兩毛就兩毛!年底之前,先給我轉兩千斤。”
空口白牙要兩千斤大米,姚祺年可不會傻乎乎應下,而是讓趙同五給他一百塊定錢。
“剩下的三百塊等米送來了再補齊。”
趙同五有些猶豫,害怕姚祺年是騙子,又點了根菸,幹抽菸不說話。
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姚祺年道:“過年之前,我會過來一趟,帶你去我老家看看,你再交定錢也不晚。”
這話無疑打消了趙同五的顧慮,乾脆道:“成,我家就在這兒,也不會跑,你隨時過來!”
商定之後,姚祺年才從菜市出來,此時已經是下午,姚祺年沒打岔,直接去往招待所。
等他趕到時,林師傅已經在等,見他兩口空空,奇道:“大兄弟,什麼都沒買吶。”
姚祺年咳了聲,避而不談他去談買賣的事,而是面帶遺憾道:“想買的東西都要票。”
聞言,林師傅倒沒再多問,兩人開卡車趕回了涇河縣,姚祺年在公社糧站下車,又步行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大圩村。
見他風塵僕僕趕回,一家子都圍了過來,噓寒問暖。
“年娃子,昨晚在哪睡的啊?”
“在外吃沒吃飽?”
“沒挨欺負吧?”
這一連串的關切,讓姚祺年不知道該跟誰好好說。
還是姚四海解了圍,把家裡娘們全支開:“娃他媽,去給年娃子下碗麵條,大姐,你去燒柴禾。芳芳,快寫作業去,大人說話,小孩少摻和。”
雖然姚四海平時不多言多語,但這個家還是他做主,王乃雲肚裡就是揣了百個疑問,也沒再說話,順道把大媳婦和小閨女全喊走。
等她們娘三個都散開了,姚四海才問:“年娃子,在外頭怎麼樣?”
姚祺年沒瞞著,把他在江北市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說了遍。
等他說完,姚四海跟姚祺田都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姚四海才道:“年娃子,咱家現在連一百塊都拿不出來啊。”
旁的不說,他們想把稻穀轉送出去,總得囤稻穀吧,光是第一步,就要不少本錢。
空手套白狼到底不現實。
這個問題姚祺年不是沒想過,不過好在收稻穀的價不用給太高,他們賣給糧站是八分錢一斤,姚祺年打算以一毛錢的價回收。
趙同五要兩千斤脫了殼的大米,姚祺年至少得回收兩千兩百斤稻穀,按一毛錢一斤的價回收的話,就要兩百多塊本錢。
“對方會先給一百塊錢定金。”姚祺年道:“咱們只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