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元信也是個不信邪的,挑眉道:“你想賭什麼?”
蕭少珏拿起面前几案上的茶盞,呸地一聲往裡面吐了一口痰,然後道:“這場比試,若是你們周國的閨秀贏了,我便把這盞茶喝下去。若是我們齊國人的閨秀贏了,你便把這盞茶喝下去,如何?”
“哈哈哈!”葉元信沒想到蕭少珏這麼重口味,竟然想出這麼噁心的法子來和他賭,他本來也是個很變態的人,加之因為此前對陸清嵐很感興趣,派人仔細調查了她的資料,對她的情況十分了解,知道她從小厭學,根本就沒有讀過幾本書,所以他才不相信陸清嵐能做出什麼好詩來。
他道:“這樣不公平!”眾人本來以為他這是拒絕的意思,沒想到他從蕭少珏手裡搶過那盞茶,醞釀了半天,往那茶盞裡也呸地吐了一口痰,然後臉上現出得意的表情來,“這才公平!本王和你賭了!等會你輸了你可不要耍賴!”
蕭少珏微笑道:“誰耍賴,誰他媽是狗孃養的。”
眾人全都看傻眼了,誰能想到兩位天潢貴胄如此兒戲,打賭打得這麼荒謬!
“荒唐!荒唐!”嘉和帝連說了兩遍荒唐,可自己的兒子他最清楚,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不論是龍舟賽還是百花宴會,大齊都被大周壓制,讓他壓一壓大周的氣勢也好。
因此嘉和帝看似雖然有所不滿,但是卻並未阻止兩人的賭約。他見蕭少珏對陸清嵐這般有信心,愈發對陸清嵐感興趣起來。
蕭少珏淡淡看了陸清嵐一眼,意思是老子的小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看著辦吧。他是個重度潔癖患者,真讓他去喝那盞被吐了兩口痰的茶水,還不如干脆殺了他算了。
陸清嵐心裡生出絲絲的異樣,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不學無術的名聲早已傳遍京師,蕭少珏怎麼就對自己這麼信任?她心裡不由得也有一絲感動,畢竟整個五鳳樓裡,真正百分之百能相信她贏得這一局的,除了三公主,大概也就只有蕭少珏一個人了。
她也是有尊嚴的,她本想自己現場做一首詩,來贏得這場比賽。可是那樣的話,雖然她也有信心贏,可是卻總是不那麼幹脆利落。
如今既然牽扯進來蕭少珏和葉元信的賭局,就必須一擊必殺,讓大周輸得心服口服。其實她手裡是有一首現場的詩作正好應景的,可那首詩不是她自己寫的,而是出自前世一位奇人之手,那個人創作出這首詩也要在兩年之後。
陸清嵐一咬牙,今天這個局面,也只好厚著臉皮作弊一回了。她垂眸假作凝思片刻,緩緩吟誦道:“一片兩片三四片……”
眾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在詠雪了,這一句也說不上好還是不好,眾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然後陸清嵐接著吟了第二句:“五片六片七八片……”眾人的表情已變得十分精彩。
等陸清嵐吐出第三句:“九片十片千萬片……”葉元信已經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你們……你們大齊的這位閨秀只會數數,這也能叫詩嗎?哈哈哈——”
包括嘉和帝皇后等人在內,全都臉色鐵青。即便是輸了也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是以這種形式輸給大周,那也實在太丟大齊的臉了。所有人都覺得陸清嵐拎不清,不自量力,沒有那兩把刷子,好好待著就是了,非要跳出來出這個風頭,現在好,可怎麼收場?
連大齊這邊的閨秀都開始竊笑起來,陸清嵐今天的表現實在太搞笑了。
只有蕭少珏仍然面色如常地看著她,目光中隱隱含著鼓勵,陸清嵐不由心中一暖。緊接著念出最後一句:“飛入蘆花皆不見!”
那一瞬間所有的鬨笑聲戛然而止,就連不怎麼懂詩的葉元信也停止了鬨笑,變得目瞪口呆起來。現場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只聽見陸清嵐溫雅淡定的聲音,“我的詩做完了。”
這簡直就是驚天大逆轉。
嘉和帝第一個反應過來,撫掌笑道:“妙哉!妙哉!陸姑娘這首詩粗聽似乎是首上不得檯面的打油詩,可全句都念完了才讓人覺得非同一般。此詩妙趣橫生而又意境深遠,最難得的是還頗具禪理,三位先生覺得如何?”
其實完全不用評判,陸清嵐用這首詩不但戲耍了五皇子,還給了在場所有瞧不起她的人每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都道:“不需要討論了,這一科的魁主當是大齊的陸姑娘。”
葉元信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口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蕭少珏笑容滿面地將茶盞推了過去,動作極其優雅,語調異常溫柔:“五殿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