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從一個風華正茂的英俊青年變成一個大腹便便的糟老頭子,近年來他對待臣下越來越寬容,有不少人都在暗地裡說,皇帝有些老糊塗了,早不復昔年奪嫡之時的風采了。
不過關鍵時刻,嘉和帝顯示出一個帝王的涵養和風度,眼看生命垂危,一不小心就可能墜入無底深淵,他雖然緊張,但是卻沒有失去理智。十分配合地跟著尉遲安向回奔去。
嘉和帝畢竟年紀大了,哪裡能跑得快,這種時刻也顧不得那些禮儀規矩了,尉遲安一伸手就把嘉和帝攔腰抱起,他是皇宮的侍衛統領,武功何其之高,抱著皇帝並不感覺到吃力,但是他本來就穿著甲冑,又加上輕功不是他擅長的專案,所以步伐自然也就慢了下去。
而前面開路的侍衛們為了給皇帝爭取一點點逃生的時間,已經拿著刀劍開始砍殺攔在前面跑得稍慢拖累程序的一些婦孺和大臣,這些人也是可憐,沒等掉下懸崖摔死,倒先死在了這些御前侍衛們手中。
一時呼救聲,哭喊聲,咒罵聲,響成一片。
眼看平臺越裂越快,尉遲安帶著皇帝,距離安全所在還有三丈左右。這一切說來繁瑣,其實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而這一瞬間對於蕭少珏來說,已不啻於一個世紀一般漫長。危險發生的那一瞬,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救陸清嵐,畢竟兩人同命共生,若是陸清嵐死了,他也活不成。然而陸清嵐為了不打擾皇帝的雅興,選了一個距離皇帝十分遙遠的角落裡,兩人之間的距離足有十五六丈,一瞬間蕭少珏就判斷出,他是絕對沒有足夠的時間趕過去救下她的。
那一瞬間蕭少珏的心臟幾乎要停跳了,難道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陸清嵐墜落山崖摔個粉身碎骨,然後自己也跟著不明不白地死去嗎?
只是這個時候他已來不及多想,平臺上的人開始瘋狂跑動,他和陸清嵐中間隔著影影綽綽的人,隔絕了視線,讓他根本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他心裡其實很清楚,現在他就算奔過去也毫無用處。倒是李玉在她的附近,李玉對陸清嵐的心思他約略有些瞭解,他的武功也算不錯,只盼他能想法子救下陸清嵐,這時他也顧不得嫉妒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正好瞧見尉遲安抱著嘉和帝的腰,處在進退兩難的地步,以尉遲安的速度,是絕對無法在平臺斷裂之前奔到安全之所在的。蕭少珏暗想,既然救不了陸清嵐那丫頭,就先拿一份救駕之功吧。
剛才他略微一猶豫,已經落在了尉遲安的後面。好在他從小苦練過輕功,他的輕功師傅曾經跟他說過,輕功學好了,打不過還可以逃,也就相當於多了一條命。所以他輕功極好,腳尖一點,輕輕一躍就是近一丈遠,幾個起落就已經到了尉遲安的身邊。
他大罵道:“笨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父皇拋過去?”
尉遲安也是思維定式,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點。也是,懷中之人畢竟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這麼遠的距離,這地方又是個石臺,扔過去定然要摔個七葷八素的,皇帝高高在上的尊嚴也全都沒了,他哪裡能想到這個主意?
不過經過蕭少珏這一提醒,他也意識到,這是救下皇帝的唯一法子。他還未等反應過來,蕭少珏已經來到他的跟前,一下子從尉遲安手裡搶過皇帝的雙腿。尉遲安抱著皇帝的上半身,蕭少珏則抱著皇帝的雙腿。
蕭少珏大喝了一聲:“父皇,兒臣冒犯了。”
像是掄沙袋一樣把嘉和帝掄了起來,尉遲安反應過來,也跟著喊了一句:“微臣死罪!”跟著蕭少珏一起將皇帝蕩了起來。
“一、二、三……撒手!”蕭少珏大喝一聲,兩人奮起全力,將皇帝拋了出去,嘉和帝畫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向著對岸掉了過去,他甚至沒空表達自己的意願,表示一下自己願不願意讓兒子和尉遲安像是丟沙包一樣丟過來。
好在這次皇帝出來,把司禮監掌印太監張秀也給帶出來。張秀是司禮監的第一把手,也就是整個內宮中的太監第一人。在大齊,司禮監掌印太監被稱為內相,在某種情況下,比外廷第一人的內閣首輔的權力還要大,張秀能做到大齊第一太監,自然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鐵桿兒中的鐵桿兒。本來皇帝走到哪裡他都會像是影子一樣跟到哪裡,小意伺候著,可是今日登山,張秀年紀畢竟大了,爬到山頂已累得如同一條死狗,皇帝體恤他,就讓他在平臺外休息,這才避過了這一場災禍。
他對皇帝忠心耿耿,一直關注著皇帝的動靜,焦急的滿頭大汗。因此見皇帝被蕭少珏和尉遲安拋了過來,他帶著幾個太監先行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