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對田地的熱愛,那是上至老下至小,沒一個能跑得掉的。
有銀子,並不代表就能有田,可有了田,就一定會有銀子。到時候不管是佃出去,還是自己種,家裡的日子就好過了。
而杜寡婦想得更多,五畝田拿到手裡,到時候先賣兩畝換錢,剩下三畝佃出去,到時候手裡即有了錢,田裡還不停的有出息進賬。
可緊接著她就反應過來,想要得到五畝田的前提是,娶那病秧子盧桂麗進門。
她兒子在她心裡可是寶貝疙瘩蛋,鑲了金邊的,杜寡婦可捨不得如此糟踐自己兒子。
胡氏既然能來,肯定是有成算的,她這個妹妹從小就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她對說服對方很有信心。
胡氏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在此時響起:“你應該知道我那小姑在盧家有多麼受寵,比起我那侄女嬌月也是不予多讓。她的身子確實不好,可換個念頭來想,這恰恰也是她最好的地方。廉兒即是我侄兒,我肯定是向著他的,說句不該說的話,誰也不知道她能活多久,可那五畝田卻是實打實能落在你手裡的。”
胡氏的語氣很淡然,杜寡婦卻忍不住浮想聯翩起來。
“……等廉兒日後有了出息,她差不多也不行了,到時候什麼妨礙沒有,廉兒又能再娶一房媳婦,何樂而不為?”
“可她的身子——”杜寡婦還是有些猶豫:“你不是說她那身子得靠藥養著嗎?咱家可是供不起這尊大佛!”
胡氏見杜寡婦口氣有所鬆動,又笑著道:“盧家是知道杜家家境的,你覺得我那公婆會眼睜睜看著女兒去死?不怕告訴你,前些日子家裡才又鬧了一場,公婆拿出了三十兩銀子給她治病,三房鬧得厲害。”
“三十兩銀子——”杜寡婦激動得嘴唇都抖了起來。她活了這麼久,還從沒自己拿過三十兩銀子。
盧桂麗是盧家老兩口的心頭肉,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女兒,也就是說杜家可以完全不用去出盧桂麗的藥錢。相反,杜家卻可以白得五畝上等良田。至於養著盧桂麗的問題,那就不用提了,反正就是多個人吃飯,也費不了什麼。
就目前來看,盧家老兩口至少還能活十幾年,只要有這兩個老的鎮著,盧家的銀子就和是杜家的沒有什麼區別了。今天能拿三十兩出來給盧桂麗出來治病,明天就能拿五十兩,反正盧桂麗在他們手裡,還治什麼病啊,只要保著她不死就行了。即使盧家老兩口早死,可誰知道那盧桂麗能活幾年?就跟她姐說的那樣,那五畝田可是實打實能落在她手裡的。
杜寡婦心怦怦直跳,腦海裡翻滾著各種各樣的念頭。
恍惚間,胡氏的聲音飄忽的傳來。
“這樁買賣可是做得?”
“自是做得的!”
杜寡婦回答之後,整個人才清醒過來,竟是渾身大汗淋漓,也不是驚的還是喜的。她腦海裡不禁閃過一個念頭,急忙問道:“那你能得什麼好處?”
她這個姐姐可從來是不做虧本的買賣,她是盧家的大兒媳婦,杜家從盧家身上弄錢,等於是在從她身上刮油,她能願意?!
胡氏自然明白妹妹想什麼,苦笑道:“我能有什麼好處?若不是我婆婆逼我,你以為我願意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我肯定不會願意讓杜家從盧家身上弄銀子。我自是不願意的,可銀子是花在盧桂麗身上,還是花在杜家身上,於我來說都沒啥區別。既然如此,銀子能花在廉兒身上,我心裡還舒坦些。以後廉兒若是出息了,讓他記著我這個大姨的情分就行了。”
胡氏說得太坦白,杜寡婦竟無法反駁,她吶吶道:“廉兒自然不會忘記你這個大姨對他的好。”
“那這事你看?”
杜寡婦想了又想,方一咬牙道:“行!”
胡氏辭別杜寡婦,一路往回走著。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千萬別怨她心狠。
一直以來盧桂麗就是胡氏的一塊兒心病,她想過很多次若是小姑子死了就好,無奈盧桂麗身子雖不好,但命卻一直很頑強,所以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婆將盧家的錢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奪人錢財,無疑於殺人父母。胡氏日裡看著男人看著自己兩個兒子,那麼辛苦的掙錢,沒少恨得牙癢癢。可她能怎樣?她是盧家的大兒媳婦,她男人是盧家的長子,所以只要盧桂麗活一天,老兩口活一天,他們就永遠甩脫不了這個重負。
胡氏是個聰明的人,當她意識到自己無法甩脫盧桂麗這個負擔時,她便不再去想了。她反而更怕的是二房三房會鬧著分家,因為隨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