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盧老漢看屋裡缺了一房人,不免神色黯淡了下來。
杜廉回答完盧明川的問話,似有些隨意問道:“怎麼不見二哥一家人?”這二哥自然指的是盧明海,杜廉和盧桂麗已經成親,本來是叫盧明海二叔的,如今改了稱呼。
屋裡靜了一瞬,盧老漢道:“他們有事沒過來,不提他們。”
胡氏趕忙識趣的岔開話題,杜廉倒也沒再不識趣的追問。
盧嬌月今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昨晚兒輾轉反側大半夜,直到外面天麻麻亮才睡下,早上自然起遲了。
梅氏倒也沒說她,女兒這陣子聽話懂事許多,也知道幫家裡幹活兒了。梅氏也是實在磨不過女兒,才讓她幫著家裡幹活兒,見女兒每天起早貪黑跟著她一起裡裡外外的忙,梅氏看著也心疼得厲害。今天見盧嬌月多睡了一會兒,她不但沒有不悅,反而很高興,一再交代五郎,讓他不要去打擾他姐。
盧嬌月起來後,依舊覺得大腦有些昏昏沉沉的,用手拍了兩下臉,去鏡子前照照,果然眼眶下面有些青黑。
“你該不會是昨晚兒偷偷做繡活兒了吧?”梅氏狐疑道。
“沒有啊娘,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躺在炕上一直睡不著,直到後半夜才睡。”盧嬌月下意識地觸了觸眼眶下面,現在她也不記得昨晚兒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那麼晚才睡。
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梅氏臉色一僵,下意識去看女兒的臉色。
“鍋裡給你熱了飯,你去吃點吧。”她並沒有將心中的顧慮講出來。
盧嬌月點點頭,便去了灶房。
只有自己吃飯,她也懶得折騰,就在灶房裡吃了。
吃完後,將盤碗拿出來洗。
盧家是沒有水井的,平日裡吃水要在村子中央的那口井裡挑,不過盧明海和盧廣義向來勤快,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將家裡的水缸挑得滿滿的,所以家裡從來不缺水吃。
盧嬌月用水瓢舀了些水,放進盆子裡,然後洗碗。早飯吃得清淡,沒什麼油,很好洗。
她洗乾淨盤碗,擦乾手站起來,剛抬頭,就看見身前站了個人。
是杜廉。
杜廉從沒有仔細瞧過長大後的盧嬌月。
非禮勿視的道理,他還是懂得。尤其她長大他也長大後,他忙著唸書忙著學業,偶爾來一次盧家,也只是能遠遠的瞧上一眼。所以杜廉一直知道盧嬌月長得漂亮,但到底如何個漂亮法,一直沒有具體概念。
這還是第一次杜廉如此近距離直視盧嬌月。
他有些震撼。
白皙嬌嫩的面板,烏鴉鴉的黑髮,花瓣似的唇和水靈靈的大眼。纖細而又嬌美,似弱柳迎風,又似海棠盛開。
實在不像是一個鄉下的姑娘。
早先杜廉便有這種感覺,這也是他為何會不牴觸娶一個鄉下女子的原因,而此時這種感覺更甚。杜廉也曾和同窗們去喝過幾次花酒,但那些姑娘沒有一個比盧家嬌月更美的。
杜廉不禁感覺一陣心疼,這個人本該是屬於自己的。
若說之前杜廉對他娘敷衍的言語,心明但不點破,他不忍傷她孃的心,也許他心裡也有一絲寄望,但那種感覺並不濃重。可此時他卻真真正正的希望,那一切可以成真,只要他能考上秀才,就一定能娶到她。
他的內心深處突然升起了一陣衝動,他本身便是因衝動而來,他很想知道她婚事被人搶了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這兩日在家裡,他想起她的次數比以往加起來都多,尤其在看到那個病怏怏的新婚妻子時,他總是忍不住的會想她恐怕是極為傷心的吧,畢竟這附近村裡再也沒有比他更優秀的兒郎。
望著對方複雜、震驚,隱隱又帶著一種憂傷的眼神,杜廉誤解了。
他即是激動又是愛憐地道:“嬌月,都怪我不好,傷了你的心。你等我,我一定會娶你進門的。”他想,她定是想嫁他的吧,若不然何至於如此。
本來心情有些複雜的盧嬌月呆住了,這人在說什麼?
“你放心,等我考上秀才了,我就來娶你。”
娶她?
若說上輩子盧嬌月對杜廉的印象是,這是個聰明人,那麼現在她十分懷疑他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娶她?怎麼娶?他是不是做夢還沒睡醒?
果然杜廉就如同他隱藏在骨子的本性那樣,自私且愚蠢、狂妄而又自大,只是因為被他謙謙君子所掩藏,所以許多人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