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是心裡的那口惡氣兒一直沒發洩出來,此時見到罪魁禍首,又哪裡忍得住。
“什麼偷不偷的,仁小子你說這話就難聽了吧?”錢老大和盧明川是同輩兒的,往常在村裡行走一直把盧廣仁當成晚輩看,此時他一副長輩的態度打著哈哈,還想往前面走,卻被盧廣仁一把推了回來。
“我去你孃的,仁小子是你叫的?充什麼大頭蒜,偷老子媳婦的時候,咋沒想到這是侄兒媳婦。那姓邱的賤人既然進了我家門,就是我家的人,咋,你還想白睡不成?”盧廣仁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罵道。
錢老大的臉頰止不住抽搐。
錢家之所以在大溪村名聲不好,不光是因為他們素來貪財,也是因為行事太過霸道。錢家的兒子多,誰家要是惹上了錢家人,浩浩蕩蕩十幾個男丁走出去,誰家都得悚上三分。
錢老大作為錢家老大,錢老爹死了,他在家裡就是最大的,說出來的話,下面弟弟弟媳婦們沒有一個敢不聽的。向來霸道慣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掃他臉面。俗話說輸人不輸陣,錢老大當即黑了臉,嗆聲道:“我白睡了又咋樣?你那女人在進你家門之前,不知道被我睡了多少回,我就睡了怎麼滴,你能弄掉老子一根汗毛?!”
通姦這事,歷來都是女人吃虧,男人佔便宜。風氣比較嚴謹的地方,抓住與人通姦的女人沉塘都不在少數,可男人被沉塘的卻從來沒有過。大家似乎都預設了,這就是女人不守婦道,勾引了別的男人。男人除了被人唾罵幾句,還真是不會掉一根毛。
且錢老大這陣子在家裡被幾個兒子輪番勸說,也打消了懷疑是孫氏想燒死他的想法。那個婆娘素來是個膽小懦弱的,他和邱翠荷之間的事,她早就知道,卻是連個屁都不敢放。邱翠荷給他生了個兒子的事,她也知道,當初孩子洗三他讓她上門送東西,她也是老老實實就去了,回來當著兒子們的面,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這樣一個老實了一輩子的女人,當初要不是錢老大被怒火衝昏了頭,還真懷疑不到她身上去。那麼既然不是孫氏,又會是誰?
之後錢老大能下炕了,也去看過隔壁房子的情況,整個房子被燒得漆黑,門窗都燒爛了,屋裡也是一片狼藉。當時的火勢可不是一點兒兩點兒柴火能造成的,能偷偷揹著人弄來那麼多柴火的,不作他想肯定是個男人,女人可沒有這樣的力氣。
所以錢老大就懷疑是盧廣仁乾的。說不定是他發現了邱翠荷偷人,想報復兩個人。
原本只是心中的猜疑,因為盧廣仁的堵路訛詐,錢老大越想越覺得是如此,所以嘴裡分外不饒人。
他滿臉都是譏誚,拿眼睛去斜對方,“我不光白睡她,她還給我生了個兒子,給人白養兒子的感覺不錯吧,你能拿我咋樣?”
他似乎低估了被綠雲罩頂男人的衝動,更沒想到村裡早就有人在議論蛋蛋不是盧廣仁的種。盧廣仁憋屈多日,要不是胡氏和盧明川一直拉著他,要不是邱翠荷任憑他怎麼打,都死咬著蛋蛋就是自己親生的,他早就活撕了這個女人,再找上了錢家大門活撕了錢老大。
此時見錢老大不但不心虛,反倒惡形惡狀,再聽那替人白養兒子的話,頓時一股邪火衝上他的腦門子。
他二話不說衝上去就和錢老大廝打。錢老大正值壯年,又生得人高馬大,盧廣仁個頭也不低,可惜慣是個好吃懶做的,自然力氣比不上對方。兩個打紅了眼的男人就這麼你拽著我衣領子,我拽著你脖子,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打,打著打著就倒在了地上。
盧廣仁死死被錢老大壓在地上,對著頭臉打了好幾拳頭。他嘴角火辣辣的疼,頭上臉上都疼,突然眼睛一疼,似乎有什麼東西滴進來了。盧廣仁這才發現竟然見了血,他整個人都被這血燒著了,手裡胡亂在地上摸了個東西,對著錢老大的腦門子就是一下。
也湊巧了,他摸到的正是一塊兒海碗大的石頭,這石頭有稜有角,且剛好一角朝上,正中錢老大的太陽穴,錢老大當即撲通一聲倒在一旁。
早就有人看到這邊兩人正在打架了,忙朝這邊跑過來。人剛過來就看見錢老大一頭一臉血的倒在地上,而盧廣仁手裡捧著一塊兒沾著血的石頭徑自發愣。
“死人了……”
鄉下人都大字不識一個,彼此之間一言不合經常會大打出手,但還從沒鬧出過人命。
早先年因為東家佔了西家的田埂子,倒是鬧出過一場。但那是兩家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叫齊了自家的兄弟雙方互毆,也不知誰下手重了,才出了人命,不過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