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到了如今,事情鬧成這樣,外面人頂多也只是說這杜寡婦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卻沒有人說杜廉半分的不好。在眾人心裡,杜廉是個有出息的,是上好的夫婿人選,若不然也不會至今依舊有人議論她小姑和她搶親事的事,能用到‘搶’這個詞語,就代表人們心裡對杜廉的看法——炙手可熱,很搶手。
“好了,娘,你也不要多想,女兒不是沒嫁過去嗎。現在咱們應該操心的是大哥的婚事,這眼瞅著也快到時間了,咱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去裴家下聘?”
梅氏嗔了女兒一眼,道:“還用得著你說,你娘這兩天正考慮著呢。你哥要成親,咱們家也要添置些東西,索性這兩天也沒什麼事,咱娘倆想想要買些什麼,趕明的去鎮上一趟給置辦齊了。”
盧嬌月連連點頭,盧廣義聽說要給自己辦婚事了,不免覺得有些窘然,和兩人打了聲招呼,便躲到外頭幹活去了。
盧嬌月衝著大哥的背影笑話道:“大哥他還害羞呢。”
梅氏笑著拍她一下,“你這個壞丫頭,笑話你哥做什麼,你也有這一天的。”
盧嬌月不依撒嬌:“娘——”
“好了好了,別衝你娘撒嬌,幫娘想想到時候要置辦什麼,這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免得到時候漏買了什麼,又要跑一趟。”
於是,母女兩人便低著頭小聲商量要買的東西。
門外,正在劈材的盧廣義,抬頭看了一眼屋裡坐在炕上,滿臉笑容頭對頭商量事情的娘和妹妹,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
分家了,真好,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雲田鎮,白鶴書院。
杜廉聽說書院外面有人找自己,便走出教舍。
他以為是他娘,或是他妹妹,誰曾想是個陌生的男人。年紀大約有二三十歲的樣子,一副鄉下人的打扮,杜廉有些疑惑,他並不認識這個人。
“你是——”
“你是杜家小哥吧,我是你們杜家村的人,你娘今天從大溪村那邊運糧食回來,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恐怕是腿摔斷了,咱們已經使人把她送到鎮上醫館裡去了,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今天娘要去盧家那邊運糧食,杜廉是知道的,所以他並沒有懷疑眼前這人的話。他讓對方稍等,自己急匆匆轉身回去和先生請假。不多時,人便出來了,讓對方領他去醫館。
一路上,他邊隨此人走著,一面問他孃的具體情況。
那人讓他不要擔心,說就是腿摔斷了,別的倒沒有什麼大礙。
杜廉不禁鬆下一口氣來,也沒有發現自己隨著這人越走越偏,很快周邊的行人都沒有了,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
他有些疑惑,正想開口詢問對方,哪知眼前頓時一黑。
這時,從一旁衝出幾個人,上來對杜廉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杜廉想喊喊不出,想掙扎又無力,只能硬生生的受著。
疼痛之間,他感覺到手臂上一陣劇痛,頓時慘嚎了一聲。
“警告你,別去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若不然下次就不止是這樣了!”
扔下這句話,來人便一窩蜂的散了,丟下杜廉一個人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還是活。
不知過去了多久,杜廉才緩過勁兒來,他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抖著手去扯套在頭上的麻袋。
他半眯著紅腫不堪的眼睛,看向周遭,四周空無一人。
突然,他痛哼了一聲,伸手去摸那處他不敢著力的手臂,那處又紅又腫,腫得異常高。
這是,折了?
杜廉來不及多想到底是誰下黑手害他,趕忙哆嗦著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走了。
巷子對面的那條大街上,停了一輛馬車。
馬車上坐著一名車伕,這車伕黑衫冷麵,滿是陽剛之氣的臉上,細看過去有些細細碎碎的疤痕,體格高大魁梧,一看就不好惹。
也因此,來往行人竟不敢多看他一眼。
見杜廉踉蹌地倉皇而去,馬車的車門突然被推了開,冒出頭的人正是盧廣智。
“進子叔,真爽快啊,見他不好,我就高興了。”盧廣智笑嘻嘻的,一改在家中的純良無害的面孔。倒不是說他現在學壞了,而是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他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聰慧、偏激,但卻還有著鄉下人質樸本質的盧廣智。
來到賭坊這段時間裡,他在裡面學會了很多很多,他學會了自制,學會了沉思,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同樣也學會了弱肉強食。
就好比現在,若是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