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桂丫生得很快,剛過午時,孩子就生下來了。
其中有些兇險,因為桂丫的羊水流得很快,也幸虧這接生婆幫人接生了幾十年,十分有經驗,緊要關頭她使出渾身手段,在桂丫肚子上又是推又是揉,才幫著她把孩子生下來。
這是盧嬌月第二次目睹婦人生孩子,兩次都那麼危險,讓她的心忽上忽下,直到聽到嬰兒哭聲,她的心才落到了實處。
是個男孩。
因為梅氏有經驗,桂丫孕期的時候,她一直幫她控制著食量,所以孩子並不大,但哭起來的聲音十分洪亮,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個健康的娃兒。
盧廣義望著妹妹懷裡的孩子,高興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想去接又怕自己抱壞了,只能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看著。
“你嫂子咋樣了?我去看看她。”說著,他就悶頭往房裡闖去,差點兒沒被門檻給絆倒。
盧嬌月想叫都沒叫住,只能搖頭笑著。
這時,盧明海和周進也從縣裡回來了,聽說桂丫生了,還生了個小子,兩個人都很高興。盧明海將孩子接過去,望著襁褓裡的奶娃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哎,我的大孫子吶!”
坐了一場月子,桂丫終於能明白為何當初小姑會那麼和自己抱怨了。
成日裡吃了睡睡了吃,炕不能下,臉不能洗,甚至都頭髮都不能梳,還得日日躺著,躺得骨頭都是疼的。
可這抱怨也是幸福的,婆婆體貼周到,男人知道心疼她,親孃為了來侍候她坐月子,差點沒和婆婆打起來。這種被人圍著的幸福,是早年她想都不敢想的。
尤其如今連兒子都有了。
其實懷著的時候,桂丫心裡一直忐忑著。男人是長子,公婆嘴裡沒說,心裡肯定是想要孫子的。尤其當年她娘一直生不出兒子,她奶總是惡毒地罵她娘就是個下不出來蛋的母雞,甚至罵她們姐妹三個也是以後肯定隨了她娘,是個下不出來蛋的。
桂丫嘴裡雖然沒有提過這事,實則心裡一直記著。生不出男丁的苦,她看了十多年,真不想讓自己再過那樣的日子。也幸好男人總是安慰她,說家裡兒子多,女兒少,你看妹妹看點點,所以真生了女兒不用怕爹孃不喜歡,只會當做掌中寶。
因為這些,桂丫才能心裡安穩些。
其實若真生了個女兒,她也喜歡,可頭胎生下兒子,她後面也沒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了。
如今拋去心裡負擔的桂丫,老老實實在家坐月子,日裡讓梅氏補著,劉翠蘭三五不時還上門給她做些好的端來,也因此出月子的時候,被補得油紅似白的。
因為家裡有孝在身,壯壯的滿月酒自然是沒辦法大辦的,也就二房一家和周進兩口子,以及三房一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鄉下人守孝沒有太大的規矩,也沒有什麼不能沾酒肉的講場,只要不當著人面吃,也沒人會講究什麼。
襯著二房家這邊的熱鬧,大房這邊則淒冷得厲害。
方才胡氏又和崔氏吵了一場,也是積怨已久。胡氏記恨崔氏把錢糧偷偷給盧桂麗送了一半,另一半又鎖了起來,日裡摳摳索索往外拿。拿一次就唸叨一次,讓他們省著點兒吃,要不然該接不上頓兒了。
此時的胡氏自然不會因為是吃崔氏的糧食,而覺得有什麼羞愧,反而更是恨崔氏補貼女兒。光顧去計較這個了,也因此早先還知道催促盧廣仁外出去做工的她,最近反倒忘了這茬。
盧廣仁日日不著家,誰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盧明川隔三差五才會回來一趟,每次回來都累得像條狗似的,話懶得說一句,家裡活兒更是從不沾手。小胡氏母女像個啞巴似的,哪怕胡氏找茬罵兩人,兩人也從來只是受著,從不反駁一句。
唯一有點人氣兒的,也只有崔氏了。
胡氏有事沒事就找著崔氏吵兩句,這不,眼見方才三房一家邊說話邊打門前經過,她知道今天是二房家孫子滿月,這是要去吃酒了。就忍不住去正房挑唆上了,說二房家請吃飯,請了三房家,咋沒來請這當太奶奶的。
其實崔氏心裡也正惱火著,可讓她當著胡氏面承認兒子不待見她,她可沒臉。只能拿話去塞胡氏,兩人正吵著,二房家派盧廣義過來給崔氏送席面來了。
其實說席面有些誇張了,就是今天做的好菜都弄了一碗,裝了滿滿兩食盒拿過來。
“奶,今天壯壯滿月,因為爺剛去,家裡也不能擺酒,就一家人坐在一處隨便吃吃就當慶祝了。我爹特意讓我來給您送菜,孩子太小,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