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轉眼間,地上多了一顆鮮血淋淋的頭顱,頭髮梳得油光水滑,眼珠子恐懼地凸起來,嘴唇張得大大的,舌頭微微翹起,彷彿還含著一句未來得及脫口的尖叫。
半秒後,那具無頭屍體也無聲地倒在了草地上。
白慕雲不聲不響地從袖子中掏出一條純白的娟子,一遍遍反覆擦拭著刀身上面的血紅,那專注的神情就好像在愛撫著嬌俏情人。
等刀恢復成一貫的鋥亮鋒利,他隨手把染紅的娟子一拋,然後邁著輕盈的步子一點點地遠去。
夜深人靜,整個三王府都是靜寂一片,只有慕容凜書房的夾層廂房裡依然亮著燈光。
呆呆他們幾個緊緊挨著,悠然地坐在書房裡的小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對面的三個人。
小月拖著腮幫子,指著慕容凜身旁的那兩個人,問,“他們是誰呀?”怎麼半夜來找慕容凜,三個人還神神秘秘地透過地道跑到這麼一個密不透光的地方?
笨笨搖搖頭,一臉茫然不解,“不知道!”
呆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心底腹誹:兩個蠢貨,用耳朵聽不就知道了!
慕容凜右邊的是安遠大將軍鐵戰,三十二歲,身形不高,卻很壯碩,四方寬臉,稍稍凸出的眼睛炯炯有神,現任益州守將。益州其實就是邊關,過了防線就南錫國。
而慕容凜左邊的是順遠大將軍鐵錚,三十一歲,高高瘦瘦,窄長臉形,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現任幽州守將。幽州也是邊關,緊鄰北穆國。
鐵戰鐵錚是兩兄弟,俱是慕容凜一手提拔起來的。
“王爺,皇上實在欺人太甚了!”
鐵戰暴跳如雷,一掌狠狠地拍在椅子扶手上,頂頭那個栩栩如生的雕刻鳳凰頓時滾落在地。
呆呆淺淺地嘆了口氣,扼腕不已地搖搖頭,感慨道,“紅木的,起碼值五十兩銀子,煙姐姐看到,肯定要心疼死了。”
慕容凜聽到,差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接收到鐵戰鐵錚懷疑的目光後,他忙抬手掩嘴咳嗽了兩聲,趁機斂去了嘴角的笑意。
“王爺,你不要緊吧?是不是傷勢還未復原?”鐵錚緊蹙眉頭,擔心地問,同時又內疚不已,上一次王爺在幽州出了那麼大的事,他實在責無旁貸,畢竟幽州是他個管轄之地。
慕容凜頷首,一臉泰然地說,“沒事,只是晚飯吃的東西沒有消化,所以喉嚨有些不舒服。”
呆呆心裡嗤之以鼻:這樣的爛藉口也說得出來,消化不好關喉嚨什麼事?要不舒服那也是肚子。怎麼看都覺得這個慕容凜十分可可疑,自從到這裡後,時不時地往他們這邊瞄,剛才的反應更像是聽到自己的話後忍俊不禁。
這樣揣測著,呆呆忍不住飄了過去。
“呆呆,你……”小月張著脖子喊道,一語未了,卻被呆呆的一個手勢止住了。
小月無聲地嗤了一下,心有不悅。
“王爺,你看此事怎麼辦?皇上十萬火急地把我們從邊關召回來,恐怕目的不簡單。”鐵錚面露憂色,沉聲道。
“什麼目的不簡單,”鐵戰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滿臉憤慨,“他就是想趁機卸掉王爺的兵權。”
見慕容凜未及時回話,鐵錚忍不住喊了一聲,“王爺?”心裡暗自納悶:王爺今晚怎麼這麼古怪?
此刻呆呆正在慕容凜的面前騰空著,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看。
無視呆呆的注目,慕容凜把眼睛挪到鐵錚身上,佯裝肅色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他只是收回兵權!”
呆呆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怎麼看這個慕容凜都不像任人宰割的安份主。
鐵戰心緊了緊,怒氣湧上來,身子前傾,急躁地說,“大不了,我們反了,擁王爺為帝!”
慕容凜面色一沉,眼神異常冷峻肅穆,“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時候?”鐵戰一臉不耐之色,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哥,你先別急,聽王爺說。”鐵錚抿了抿嘴,遞給鐵戰一個勸阻的眼神。
鐵戰不甘地動了動嘴角,無奈地靠在椅子上。
“你們放心,此事我自有計較,好在那些人都是你們一手帶起來的,就算還給皇上,他也未必掌控得了。”慕容凜自信滿滿地道,臉上的那道疤痕頓時容光煥發。
又聊了幾句閒話後,鐵戰鐵錚便悄悄地離開了。
他們從後門出去的時候,不料卻被一抹翠色看到了,同時瞧見的還有一雙蒼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