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夫主。”
陳容說了一聲。伸手把車簾掀開,向下跳去。
她的手臂被人扣住,王弘的聲音飄入耳中,“阿容這是往哪裡去?”
陳容回眸向他看來。
她看著他,抿著唇,笑得開懷:“夫主有所不知,阿容出身寒微,自南遷以來,一路戰戰兢兢,總是察人顏色,不敢有放鬆時。使如這建康城吧,阿容可是嚮往很久,卻拘於這身形長相,不敢放縱自己。現在好了,有了夫主,生有人記掛,死有人收屍。阿容終於可以放開了。”
她扯開他的手,縱身跳下馬車。
車簾晃動間,她嫣然回首,朝著馬車中的王弘福了福,說道:“夫主,阿容逛逛去了。”
說罷,她甩了甩衣袖,慢步向那鼓聲傳來處走去。
陳容才走了幾步,王弘的聲音便從後面傳來,“回來。”聲音舒緩,卻是命令。
陳容腳步一頓。
馬車駛動。
一支修長的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王弘低嘆一聲,輕輕說道:“稍候時日吧。”他跨下馬車,牽著陳容的手,一步一步向馬車中返回。
陳容沒有掙扎,她順從地隨他上了馬車。
“走罷。”
“是。”
“去道觀。”
“是。”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中,王弘摟著陳容,把她置於膝間,因為他這一動,他頸項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陳容看到,便伸手捂著那傷口不放。
王弘垂眸望著她,輕聲說道:“阿容不是知道麼?我不會允許你死的。”
他笑得雍容而輕淺,五指指過她的秀髮,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呶,看看那人。”他指的是離馬車百步遠,一個揹著背蔞的少婦,“那婦人,她是九公主派來的。喲,還有那,那,那也是。”
他低低一笑,朝著陳容的秀髮上輕輕一吻,道:“那些人,會歡喜阿容落單的。”
陳容笑了笑,她的聲音有點無力,“知道了。”
她偎入他懷中,喃喃說道:“夫主真壞,都不許我任性。”她嘟囔道:“生不易,死不允,唉,夫主實在不是好人。”
聽到這話,王弘哈哈一笑。
一直以來,他的笑容都是淺淺的,淡淡的,如這般放聲大笑的時候,實是不多。
他伸左手,在車轅上‘啪啪——’擊打起來。節奏分明的擊打聲中,他右指放在嘴前,輕噓一聲,低低警告,“阿容,這話可輕易說不得……你在建康說我壞,可是會被人圍攻的。”
在王弘的大笑中,馬車繼續向前駛去。
不一會,馬車便來到了西山道觀下,開始減速。
王弘微後一仰,他伸手撫著陳容的背,撫著她如緞的墨髮,望著陳容嫵媚動人的側面。說來也是奇怪,這個婦人,自從那次失身於他後,整個人便變得明豔照人,嫵媚中頗有風流之姿。這種風流嫵媚,那是掩也掩不住,已是完全洗去她以前的欲豔卑微之氣。現在的她,便是做出卑微之姿,便是如以往那般,有**失據之時,那容止也不同於往昔,那姿態,也有高**之美。
似乎,現在的她,不再汲汲營營,不再在乎生和死……也是,她是變了的。
這般看著她,他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頸,低而溫柔地說道:“阿容越來越媚了,這可如何是好?”
聲音低喃。
陳容回過頭來。
王弘對上她流轉的明眸,手指輕抬,他撫過她長長的睫毛,嘴角微揚,輕淺溫軟地說道:“阿容讓我越來越放不下了,可如何是好?”
陳容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郎君何出此言?你不是已經把阿容鎖於身側麼?這世間,便是無上珍味,吃多了便會煩膩。郎君所期待的煩膩之時,想來用不了多時。”
陳容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就在她轉眸回望時,突然的,一陣鼓聲傳來。
那鼓聲,正是他們在街道時聽到的那鼓樂。可是,此時此刻,那鼓樂卻尾隨於她身後,出現在道觀下!
陳容騰地直身,伸手掀開車簾,望向外面。
那鼓聲越來越近,於彎彎曲曲的山道間,若隱若現。只是一眼,陳容便發現,那鼓樂隊的旁邊後面,還跟著上百數看熱鬧的人。
此刻,那鼓樂離她只有百步之遠。
馬車停了下來,陳容還沒有回頭,王弘的低吟聲傳來,“是皇帝的人?”
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