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嫌她?
陳容哧地一笑,說道:“這不可能,你家將軍不可能嫌她!”
孫衍盯向她。
盯著盯著,他長嘆一聲,喃喃說道:“我知道將軍錯在哪了。”他想了想,說道:“將軍確是嫌她的。我看過這婦人幾次,每一次將軍都是一臉不耐煩。對了,昨天這婦人還抱著將軍的腿,說你陳容怎麼做,她學著去做,叫將軍不要厭煩於她。當時將軍有點醉,一腳踢開了她,叫道‘若她真如你一樣,他一個眼神就當完全明白,哪會這般膩歪惹人厭煩!’那一腳踢得可不輕,又當著眾人,那陳微怕是難做人了。”
陳容聽到這裡,有點恍惚,也有點好笑,她望著遠處的山峰,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孫衍停下腳步,正對著她。
他打量著一身道袍的陳容,突然的,他上前一步,雙臂一伸,把陳容緊緊抱在懷中。
他這個動作十分突然,陳容還沒有反應過來,已被他緊緊抱住。
孫衍抱著陳容,低罵道:“你這執拗的婦人!你說一千道一萬,不就是失身給了王弘,覺得自己是他的人了,根本想也沒有想過再許他人麼?”
他的聲音有點哽咽,“你怎麼這麼蠢笨,又蠢笨又不化!叵是你現在還是折,便我,也可以幫你找一戶好人家的……我都瞄好了啊。”
已是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麼關懷過陳容的。
陳容這人,在她的記憶中,她永遠是孤軍奮戰的。這世上,除了平嫗和尚叟等人,再不會有半個人在意她的死活。這種孤獨太久太久,直到那一晚,王弘半夜出城尋找於她……
這是陳容第二次這麼感動。她忍著淚水,剛要說些什麼。孫衍已是把她一推,哈哈大笑著退了開來。
他笑得響亮,聲音在群山中不斷迴盪。
笑著笑著,孫衍反手在松樹上重重捶一拳,自嘲地說道:“我真是愚了。以你陳氏阿容的性格,樣貌,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這已是很不錯了,王弘那混蛋也是功不可來。”
說到這趕時髦,他再次放聲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在山林中久久迴盪。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的笑聲止息時,對面的山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大哭聲。
那哭聲突然而來,深厚響亮,雖是痛哭,那哭聲抑揚頓挫,鏗鏘有力,極具美感。
孫衍一怔,陳容也是一怔。
不一會,那痛哭聲止息,換成了長嘯聲。
等那嘯聲止息,孫衍縱聲喝道:“哭足笑足,可飲一杯無?”
他的喝聲朗朗傳出,久久還有迴音。
好一會,對面的山林中傳來了一個清峭地哧笑聲,“你這浪蕩子,世間無路你不哭,卻為一婦人垂涕,我不屑!懶得喝你的酒!”
這聲音高闊寬宏,其音寥寥。
孫衍哈哈一笑,他負著雙手,烏髮被風吹散,拂於秀麗的臉孔上,“你可知道我身邊這婦人是誰?她是那個一馬當先,衝殺於萬軍當前的陳氏阿容,陛下所封的仙姑弘韻子。呸!依我看來,天下的丈夫見到我身邊的這個婦人,都當長揖不起,羞慚一世!”
孫衍的聲音朗朗傳出。
陳容騰地掉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孫衍。
她清楚地聽出,這個少年,這個與她匆匆結識,卻是傾蓋如故的少年,正在為她揚名,正在用這個時代,名士們最喜歡的方式,為刀子揚名!
對面的山林中,那人沉默了一會。片刻,他出聲了,聲音有點沉吟,“這個婦人?倒當得一哭!”
說到這裡,他聲音一提,高唱道:“在下蔡理蔡子笑,閣下何人?可得一見否?”
蔡理蔡子笑?這可是建康城的一大名士。
陳容雙眼一亮,建康的大名士?太好了。
兩世為人,陳容熟知這個世道的規則。如果要得到好的名聲,一定要博得這些名士的認可。因此,她剛剛重生時,會千方百計地去接近王弘,便是因為這些名士,只要隨便稱許她幾句,便能令她名士大好,便能給身份卑微的刀子,在擇婿一事上,多添一點資本。
對那些寒微計程車人來說,娶一個被名士肯定的女人,是很樂意的。這種名聲上的資本,甚至要勝過錢財。
現在,縱是不談嫁娶,能結識這些建康城的風雲人物,她也是樂意的。這種樂意,甚至與利益無關,只是對這些名士根深蒂固的崇拜和嚮往。
孫衍哈哈笑道:“在下孫衍,年末及冠,還沒有字號。”他朝著身側的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