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的她,閉上了雙眼,一種苦澀,佔據著她的心田。這時刻,她的腦海中只有兩個字:完了,完了。
這事既然傳出,她便只能在孫衍,王弘,還有眼前這個有意娶她的冉閔中選一個了。以後,就算王弘願意向世人證明,她是清白之身,也不會有別家的兒郎,會娶她為妻了。
不回了。
不管她前赴莫陽城的理由是什麼,作為一個女郎,她的行為只有一個解釋是世人願意相信的:私奔於郎,與其赴死!
冉閔哪裡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他還是讚賞著,第一次用一種火熱的眼神看一個女人,“陳公可知,冉某此生,註定馬革裹屍。若是身邊,有這麼一個真性情,不惜以性命相付的女人伴著,便是死在萬箭穿心之下,也是值了。”
他望向陳容,低沉的,動容地說道:“平生最慕楚霸王,可惜,阿容卻不願做我的虞姬!”
說到這裡,他仰天長嘆一聲 ,廣袖一甩,竟是看也不向陳公攘,陳微看上一眼,轉身便走。
直到冉閔大步離開,堂房中,還是一片安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公攘溫和的聲音傳來,“阿容,你過來。”
陳容挪動腳步,慢慢走到他面前。
陳公攘盯著她,徐徐說道:“莫陽城之事,你說一說罷。”
“是。”
陳容朝他福了福,低低的,清脆地說道:“那一日,我聽到莫陽城被圍,孫小將軍和王七郎,都深陷城中,九死難生。我,我心中悲痛難以自抑。於孫小將軍,他與我逃難當中相識,情同兄妹,於王七郎,阿容陷於南陽王府,舉釵準備自盡時,他帶著五個歌妓,換出了
我。”
她說到這裡,陳公攘明顯動容了,他傾身向前,盯著陳容,徐徐問道:“在南陽王府時,你還準備自盡?”
“是。”
陳容回答得十分乾脆。
她抬起頭,目光堅定,明亮地望著陳公攘,輕聲說道:“那日被救出時,阿容便想著,終有一日,要還七郎救命之恩。可,阿容只是一個女子,哪有什麼本事還這恩情?想來想去,也只有與恩人友人一道赴死,此心才安了。”
陳公攘長嘆一聲。
他揮了揮袖,道:“起來吧。”
“是。”
陳容站起身後,陳公攘第一次用正眼,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半響,她溫言說道:“你一婦人,竟會為了恩義赴死。難能,難能啊。”
他朝著右側一指,語氣中很慈和,“為阿容備上一塌。“
“是。”
一個僕人把榻幾擺上。
陳容向陳公攘福了福,慢慢退後,坐在了塌上。
陳公攘轉過頭,看向陳微。
這時的陳微,已是搖搖欲墜,她想了幾十幾百遍,都沒有想到這個結果。
陳公攘的目光中溫和,見到陳微泫然欲泣,小臉上盡是絕望,他皺了皺眉,語氣有點嚴厲,“阿微,你已對冉將軍傾心相許了?”
陳微搖晃著,小臉蒼白著,半響,她嗚咽出聲,澀聲回道:“是。”
她雙膝一軟,向陳公攘跪倒在地,向前匍匐幾步,她爬到他面前,抓著他的衣袍,顫聲說道:“伯父伯父,你們說過讓冉將軍娶我為妻的,可不能反悔啊。我,我若嫁不得他,寧願小姑獨處,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終有一天,我也要博得他回頭看我一眼,再娶我為妻!”
聲音無比堅定,竟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她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倒像是威脅了。陳公攘脾氣最好,這時也不高興了。
他站了起來,廣袖一揮,大步向前走去,“少丟人現眼,回去回去。”
回府的,只有陳容和陳微兩個小姑子,至於陳公攘,自不能因為這種兒女小事,便亂來舉止。他還會留在宴中,一直等到結束。
在幾個護衛地押送下,兩女的馬車,在黑暗的街道中,格之格之行駛著,。
陳容望著旁邊的馬車,那裡面,一直有嗚咽聲,那絕望的,傷心欲絕的抽泣聲,讓她的心,一時又是興奮著,一時又有著物傷其類的嘆息。
幸好,街道中來往的馬車很少,便有庶民往來,他們的目光,也不會引起眾人的在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微哽咽的,充滿恨苦的聲音傳來,“我恨你!”
她這話,自是對陳容說的。
陳容聲音一冷,低聲喝罵道:“陳微你搞清楚,我可沒有招惹那冉將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