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璣也不多言,擎起舟楫,當下手腕一轉,猛地將之往楚明玥面前一搠!
他這一下來勢洶洶,楚明玥面色一白,以為他要劈頭蓋臉打過來,嚇得抱著頭連連後退。然而她忘了她如今還立在荷池近旁,她還沒退幾步,就一腳踩空,“撲通”一聲又掉進了水裡。
裴琰張了張嘴,他才控幹了衣裳上的水,這就又要下水了?
裴璣執楫冷睨著不住在水裡撲騰呼救的楚明玥。裴琰看向弟弟,道:“阿璣這是作甚?”
裴璣轉眼望向裴琰,笑道:“什麼作甚?大嫂又落水了,大哥怎還不下去救大嫂?”
裴琰一愣,雖則不大明白裴璣的意思,但思及楚明玥再在水裡泡一會兒估計就溺死了,只好不情不願地再度跳入了池中。
楚明玥這回被撈上來時已經昏了過去。裴琰與宮人們又掐人中又拍撫胸背,折騰了半晌,她才漸漸醒轉。
正此刻,蔣氏聞訊匆匆趕來。
她方才一時犯起乏來,便留眾人在御花園,自己回坤寧宮歇息去了。誰知才睡下不多時,便有宮人來報說楚明玥姐妹三個落水了。
楚明玥睜眼看見蔣氏,心頭霎時泛上委屈,抓著她的手,眼圈微紅,啞聲道:“母后,女兒……”
蔣氏拍撫著楚明玥的背好生安撫了一番,當下命人去傳太醫來,隨即又問起落水的因由。楚明婉此刻已然緩過來大半,怕楚明玥顛倒黑白,忙攬過話頭,將事情始末大致陳說了一番。
楚明玥聽著倒也沒說什麼,只在楚明婉說罷後,介面告起了裴璣的狀。
蔣氏本就因著之前裴璣抽了楚明玥鞭子的事對裴璣心存不滿,如今聽說他又對楚明玥發難,當即惱道:“襄世子如此是否太過了!玥姐兒又不是有意的,襄世子怎這般氣量狹小、不通事理!”
裴璣一直等蔣氏說完,才笑道:“皇后明鑑,臣如何氣量狹小、不通事理了?”
蔣氏氣道:“你為給昭姐兒出氣,把玥姐兒捅下了水!玥姐兒都說了不是有意的,落水前就手兒拉住岸上的人,這再正常不過,襄世子上頭上腦的是為哪般?!”
楚明昭蹙起眉,方欲開言,被裴璣拍了拍手背。她抬眸望過去,就見他遞了個眼神過來,示意她不必憂心。
裴璣一笑道:“臣怎就把大嫂捅下水了,難道不是大嫂自己跌進去的麼?”
蔣氏與楚明玥皆是一愣。
“在場眾人方才可都瞧見了,我手中橈楫自始至終都沒碰著過大嫂,而且大嫂自己也說,她是自己後退時跌入池中的,所以怎就是我捅大嫂落水的呢?”
楚明玥兩度溺水,喉嚨裡灌了不少水,眼下嗓子裡火燒火燎地疼,但聽了他這話,仍舊忍不住啞著嗓子急道:“小叔這是強詞奪理!若非小叔拿著舟楫往我跟前戳,我怎會失足落水!”
裴璣笑道:“那若非大嫂將昭昭拽下去,昭昭與長姐又怎會落水?”
楚明玥被繞得有點暈,漲紅著臉辯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裴璣挑眉道,“大嫂說話無憑無據的,可莫要冤枉了我,我很無辜的。”
楚明玥氣得一時狂躁,腦子更懵了:“你根本就是有意的!當旁人都是傻子麼!”
裴璣緩緩笑道:“那我說大嫂方才也是有意的,大嫂認不認?”
楚明玥攥緊手,一時語塞,臉色陰沉。
這種事,自然不能認。
裴琰在一旁看得暗笑不已,楚明玥根本不可能說得過裴璣,裴璣敢做出這等事,就是已然想好了應對之辭。
楚明玥自小便被捧慣了,何曾被人這般當眾落過面子。上回在南苑時裴璣雖也抽了她鞭子,但到底不是直衝著她來的,與楚明嵐那渾身傷相較起來,她的輕多了。但裴璣今日明顯是針對她,特意往她臉上打。
楚明玥咬牙瞪著裴璣,似是想在他身上瞪出個窟窿,看看他心裡揣的到底是什麼。
她身上疼痛不已,心裡更是氣生氣死,一時頭矇眼花幾欲昏厥。她被宮人攙著緩了緩,想起自己還有母親做靠山,當下轉頭看向蔣氏。
蔣氏陰著臉不開口,半晌才道:“玥姐兒自然不是有意的。那既然襄世子也不是有意為之,此事便就此揭過。”
楚明玥怎肯甘心,一愣後拽了蔣氏的手便要開口,卻被蔣氏瞪了一眼。楚明玥張了張嘴,蔣氏握了握她的手,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言。
經此一事,眾人再無興致盤桓消閒。蔣氏命人抬來鳳轎送楚明玥回了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