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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何秀堵得說不出話來,吸氣半晌,咬牙道:“成,等我湊夠,娘便不要再來要銀子了。”

楊氏瞪眼道:“這可不行,你給那些只能頂一時,過些日子我還得來。”楊氏見何秀臉色鐵青,剜了她一眼,“你當我想來?若不是實在沒奈何,我且不肯跑腿兒呢。”

何秀氣得轉身要走,卻被楊氏一把扯住:“老孃還沒說完,你急什麼!那侯夫人到底給你尋好親事沒?”

何秀站著沒回頭:“沒有。太太近來正為昭昭的親事犯愁。”

“她早先可是應了我的,不是要賴賬吧?”

何秀回頭氣道:“昭昭的婚事迫在眉睫,我的事自然該往後放!何況人家肯幫忙便是念足了情分的,娘怎這般不知理!”

“你個丫頭片子倒教訓起我來了,我這還不是為你著想?”楊氏說話間聲音轉低,“哪天那楚六姑娘要是去外家,你就跟著去,那侯夫人孃家還有個侄兒……”

何秀忍無可忍,一把甩開楊氏,扭頭奔入門內,回身就關上了門。

牢牢落了鎖,何秀無力地蹲到地上,眼圈漸漸泛起紅。

她常常自問為何她會攤上這樣的爹孃。從前在安慶侯府裡時他們三房就被人瞧不起,但她覺得能安慰度日便足夠了。後來分家後日子越發潦倒,她與姐妹們整日做針線貼補家用,但在父親虧的大窟窿跟前都是杯水車薪,若非姐姐暗中接濟,他們姐弟幾個恐怕連溫飽都顧不上。一年前她被接來侯府,境況轉好,但母親卻纏上了她。姐姐知道這是個填不滿的窟窿,已然不想理會孃家的糟心事,但她仍是硬不下心腸,她捨不得弟妹受苦。

母親不僅隔三差五來要錢,還總催問她的婚事。她知道母親不過是盼她能嫁個世家大族好繼續揩油水,但哪個世家會要她這樣出身的。她心氣兒並不高,她只想嫁個尋常人家安安穩穩過日子。只是不論她到哪裡,似乎都擺脫不了孃家的腌臢事。

平安見自家姑娘伏在膝頭落淚,忍不住輕聲勸道:“姑娘莫哭,等侯夫人忙過了六姑娘這一頭,準會為姑娘尋門好親事。屆時姑娘與姑爺處得好了,腰桿子就硬了,也能幫襯著幾個哥兒姐兒。”平安想了想,又補道,“姑娘心善,好人自有好報,凡事總能好起來的。”

何秀深吸口氣,但願真能好起來。只她眼下還要去找姐姐湊銀子,不知姐姐肯不肯給。

將晌午時,裴璣從肅王處出來,暗暗算了算時辰,轉頭問何隨:“我要的行頭都備好了麼?”

何隨垂首道:“全備齊了。”旋又回頭看了看,在裴璣耳畔低言道,“世子,肅王仍舊只想求安,這可如何是好?”

裴璣微微嘆道:“皇叔膽子太小顧慮太多,一時半刻不會應允的。”

“但您又不能總來見肅王,否則楚圭必然疑心更甚,他特意將您與肅王隔開,為的不就是防著您暗中與肅王計議,聯手對付他。”

裴璣笑道:“不妨事,將來可由不得皇叔不答應。再不濟,把宗吉兄綁來就是。”

何隨瞪大眼,您要綁了人家兒子?!

裴璣回到住處後,打選衣帽,從頭至腳收拾了一番,搖著一把紅木骨灑金川扇,笑著問何隨:“我這一身怎麼樣?”

他頭戴一頂纏棕大帽,身著一件葵花色浙綢褶子,腰裡扣著金鑲玉鶯朝陽嵌珠絛環,腳踩一雙粉底皂靴。這一身打扮,膏粱氣裡混著市井氣,但擱在他身上則似乎被自身氣韻中和了,看著倒十分怡人眼目。

何隨心道,世子這樣打扮也不像個紈絝啊。但他嘴上可不敢這麼說,畢竟這身行頭是他預備的,他可不想再跑一次腿兒……何隨這樣想著便笑道:“挺像膏粱子的,世子定能立等與他們混熟。”又看向裴璣腰間的玉絛環,忍不住笑道,“世子這買賣真是穩賺不賠。”藉著楚圭的手收拾了廣德侯夫人不說,還得了東西。

“我可沒打算與他們混熟,我只想穿得不扎眼,”裴璣低笑道,“你信不信,楚圭還得為這事琢磨半天,猜我的目的究竟為何——好了,走吧,別耽擱了。”

天泰閣裡,蘇成瞧著眼前滿桌子的餚饌,心裡焦躁不已,時不時順著窗戶朝樓下望上一眼。就在他快要等斷腸時,小廝來寶終於回來了。

“怎麼樣怎麼樣,人請來沒?”蘇成一面急慌慌地問,一面往來寶身後仰脖子看。

來寶險些跑斷腿,此刻累得兩眼發黑:“顧……顧少爺還是不……不肯來。”

蘇成一跺腳:“這顧潛,莫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要不我即刻回去取銀子封了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