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大嫂也覺得我應該嫁給魏文倫?”
“不是該不該的,”秦嫻思忖著道,“所謂女大當嫁,昭昭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紀,耽擱不得。”說著又是一嘆,“女子韶華不過幾載,誤不起。昭昭至多再拖一年,但公爹的憂心在理,萬一宮裡那位橫插一腳……咱們可真沒轍了。”
秦嫻拉著楚明昭的手,微微笑道:“那魏文倫雖說家中不殷,但聽聞品行端正,又是那般才當曹斗之士,將來必有好前程。再者說,昭昭想過沒,咱們是低嫁,那異日過了門,他們闔家還不把昭昭當菩薩供起來?到時不知能少多少磕絆。昭昭手裡又握有大把房奩,日子且過得舒心呢。”
“可……可我不喜歡他。”楚明昭垂眸道。
秦嫻抿唇笑道:“我的傻姑娘,你瞧瞧這古往今來有多少夫妻是婚前便目成心許的?夫妻情誼可不都是處出來的?只要夫君知道小意溫存,會疼人,能窩盤你,自然能和和美美。若他還能專心一意守著你一個,那真是夫復何求了。”
楚明昭噘嘴道:“大嫂這不是在說自己麼?”
秦嫻嗔她一眼,又嘆氣道:“你大哥才不會什麼小意溫存。有回我倆拌嘴,母親讓他來哄我幾句,你是沒瞧見,他那樣子,跟拽著鬼上桃樹似的。”
楚明昭忍不住笑出了聲:“可以想見。”又伸手摸了摸小侄子的腦袋,“劭哥兒好好認字,等明年給你尋個開蒙先生仔細教你功課。”
秦嫻笑道:“你要嫁了魏文倫,趕明兒我就讓劭哥兒賴你家,讓他多沾點兒才氣。我就不求他連中三元了,回頭給我考個狀元回來就成。”
楚明昭淡淡笑笑。
劭哥兒仰頭道:“你們是在說小姑父麼?”一如既往地念錯了音。
楚明昭學他說話:“劭哥兒哪兒聽來的小峬父這詞兒?”
劭哥兒撓撓頭:“我就聽娘說我快有小峬父了。”
秦嫻將他拉過來,對楚明昭笑道:“讓他記的他不記,隨口說的倒是記著了。”
楚明昭笑著道了句“沒事”,又逗了劭哥兒一會兒,便起身作辭,去尋何嫣了。
秦嫻望著小姑子的背影,搖頭嘆氣:“要出身有出身,要模樣有模樣,最後卻要嫁個寒門子,我若是婆母我也上火。只魏文倫其人倒也不錯,盼能對昭昭好些。”
秦嫻的陪房程媽媽笑道:“奶奶今日說的也都是入理話兒,傳到太太那裡也算是賣個好兒。只老奴聽說二奶奶這幾日正煩心,姑娘過去怕也說不上話,指不得還得被她悶著。”
秦嫻冷笑一聲:“她能煩什麼,左不過她孃家那腌臢事。她給她孃家貼補,當旁人都不知呢,婆母不過為著家宅安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平日走個路也是蹀里蹀斜的,通身小家子氣,除個溫克性兒便沒旁的了,怨不得婆母不喜她。瞧著吧,她那妹妹也是個拖累。”
楚明昭去找何嫣時,正碰見何秀紅著眼睛從何嫣屋裡出來。楚明昭詫異地拉著何秀問怎麼回事,但何秀不肯說,低著頭跑走了。
楚明昭一進去,何嫣也蒐羅了一桌吃的擺上來招呼她。楚明昭有些鬱悶,難道這已經成了共識……
楚明昭見何嫣神情鬱郁,不由詢問原因,但何嫣不肯說,只是笑著勸她多吃點。
楚明昭剛在秦嫻那裡吃過,如今實在吃不下了,又見何嫣心事重重,便沒久留,說了會兒話就回了自己院子。
楚明昭覺著這樣不是法子,她應該出去散散心,回頭嫁了人大約也沒什麼外出的機會。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去找顧鳶比較好。
顧鳶是她的舅家表妹,與她十分要好,只是顧鳶今年八月便要出嫁,如今被她舅母拘得緊,故此極少往來了。
顧氏倒也沒攔著她,只說讓何秀也跟著去,幾個姑娘一道熱鬧熱鬧。於是楚明昭撿了個大晴天便跟何秀一起出門了。
顧氏出身武定侯府,如今老侯爺已經過世,顧氏的胞兄顧正襲了爵位。顧正因是老侯爺的獨子,自小便被一味嬌慣,故此做事拈輕怕重、不知上進,鎮日提籠架鳥、抹牌鬧酒。但顧正本性並不壞,十分講情誼,對楚明昭這個外甥女也極好。只是顧老太太為了轄制住他,特意給他娶了個辣菜根子做媳婦,結果倒是頗見成效,顧正收斂不少,只是風流的性子總也改不了,因此時常被媳婦拿掃帚趕到床底下。
楚明昭與何秀被個丫鬟引著剛轉過照壁,就聽得內裡一陣喧譁,跟著就看到顧正奔命似的一徑往外衝。
楚明昭跟何秀髮怔的工夫,顧正已經炮彈一樣衝到了她們跟前,當下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