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璣頷首道:“那便好,否則真是不知該如何跟五叔交代。”他口中的五叔指的是益都王裴德,裴弈的親弟弟。
裴湛淺笑道:“此番是意外,誰能料想得到。也怪我自己本事不到家,堂兄的狀況與我一般,但堂兄幾下子便制住了驚馬。”
“此番的確是意外,不過,”裴璣忽而盯著裴湛,“你衝得那麼急作甚呢?若是你當時離得遠,想來能與旁人一般平安無事。”
裴璣當時一騎當先,衝在頭一個,後頭的人都被他甩得很遠,唯獨裴湛發狠一樣瘋狂策馬,似乎誓要趕超。結果就在兩人即將並駕齊驅時,出了意外。若是裴湛當時沒有那麼強的爭勝心,根本不會出事。不過裴璣在意的不是爭勝不爭勝的問題,他並不畏懼有人與他鬥技,他在意的是裴湛的用心。
“我……”裴湛面上微紅,“我知道堂兄技藝了得,想試試看能不能超過堂兄。”
“真是如此麼?”裴璣一錯不錯地盯視著他。
裴湛被他問得心裡咯噔一聲。他知道他這堂兄向來眼裡不揉沙子,看人心思的本事更是踔絕,他怕他看出什麼,當下竭力保持鎮定,盡力自然地笑道:“是啊,不然還有什麼。”
裴璣徐徐俯身看向坐在炕床上的裴湛,目光犀利如鷹隼。他緩緩慢慢道:“最好是這樣。我還是十分敬重五叔的。”
他說話看似沒頭沒腦的,然而裴湛聽了卻是心頭一凜。
裴璣不是看出什麼了吧?這是在警告他?
送走了裴璣,裴湛獨自靠在迎枕上發怔。
裴璣若真是瞧出了什麼端倪,那他又是如何發現的呢?裴湛迷惑間,忽然想起楚明昭被劫走那晚,範循對裴璣說的那番話。
他倒抽了口涼氣。那麼這樣看來,裴璣的確是起疑了。裴璣既起了疑心,那自會對今日之事多加考量。也怪他今日鬼迷心竅,一想到楚明昭就在旁側看著,就想在她面前露臉兒。
裴湛想到裴璣提起他父親,按了按眉心。他這是在跟他說若他真生出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他會跟他和他父親撕破臉。
第二日是二月二,龍頭節。龍頭節除卻燻蟲、祭祀太陽神和土地神外,還有吃供太陽糕、煎餅的習尚。楚明昭一向最關注的是吃食,她覺得那種糯米棗泥餡兒的太陽糕還是十分可口的,只是上頭點綴的青綠絲總讓她想起五仁月餅。不過裴璣昨日抽了工夫,今日便忙了起來,她想著回存心殿後只能一個人啃糕便有些沮喪。
姚氏身為伯母,自是要去看看裴湛表個意的。趁著晨間請安楚明昭等人都在,她便領了幾人一道過去。只是在半道上遇見了羅妙惜。羅妙惜說她父親聽聞益都王世子墮馬受傷,今日便帶了禮前來拜望。楚明昭開言說既然遇見了,那不如一道前去。姚氏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沒有提出異議,道了聲“走吧”,便率先移步。
楚明昭見羅妙惜今日穿了身藕荷色的妝花通袖襖裙,顏色不張揚但顯得她分外青嫩水靈,頭上珠翠不多卻樣樣精巧,面上的妝容亦是十分自然,垂首一禮,便是說不出的得體嫻雅。楚明昭暗暗點頭,這姑娘瞧著真是不知比周妙靜之流強出多少。想來她在家裡也是被悉心教養的,儀態上頭不遜於國公府出身的範希筠。
姚氏打頭領著眾人往暖閣內迤邐而入時,裴湛第一個看到的卻是楚明昭。他一顆心登時砰砰狂跳起來,但又不敢太明顯,趕忙收回目光。
楚明昭與他客套寒暄時,他盡力不讓自己表現出異常,但籠在袖中的手卻一直緊緊攥著。為什麼有些人就是那麼命好呢,儲位是他的,美人也是他的。最不妙的是,自己還對這美人一見傾心。他回想起來,簡直恨不能當初代替裴璣去當人質。
裴湛暗自平復了一下情緒,正要說話時,羅妙惜上前給他道了萬福,又恭謹地存候幾句,便趨步退回了楚明昭身旁。裴湛對這位姑娘沒什麼印象,其實根本不認得她是誰,以為是哪個被他遺忘的本家親眷,反正宗室內生齒繁多,有幾個不認得的也正常,便沒當回事,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楚明昭瞧出了裴湛的心不在焉,她覺得興許他是沒想起羅妙惜是誰,當下提醒那是都指揮同知家的姑娘。裴湛倒是因為楚明昭跟他說話出了一下神,隨即微笑點頭應了一聲。
楚明昭心裡嘆氣,得,還是沒認出來。不過他好像根本對羅妙惜沒印象。
眾人一道出來後,各自散去。
薛含玉今日格外神思不屬。她今日去給郭氏請安時,又被甩了冷臉。郭氏明裡暗裡刺她說她嫁進來也小半年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