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消遣,皇帝不必上朝,也算是跟著放假。
裴弈忙了一年,近來又被裴琰氣得病了一場,眼下倒是想趁著上元這十日假出去散散心。
裴璣陪著父親把北京城內外轉了一圈,順道視察民情。裴弈見京師內外皆是一派閭閻安堵、河清海晏的盛景,欣慰道:“看來京都已經漸漸從戰事的蕭條裡走出來了。”
“那是父親治國有方。”
裴弈猝不及防被拍馬屁,還是被他的次子拍馬屁,一時倒很是驚詫,忍不住盯著裴璣一頓打量。
他這是做夢呢?
裴璣捧著茶盞啜了一口清茶,慢悠悠道:“父親不習慣麼?”
裴弈眉頭微攏,不由問道:“阿璣這是怎麼了?”
裴璣並不答話,只是沒頭沒腦地道:“家和萬事興,父慈子孝不是很好麼?有些事情父親當放手便放手,父親省心,兒子也省心。”
裴弈沉容一回,忽而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執拗到何時。”阿璣正是年少熱血的時候,被楚明昭一張美人皮迷了眼也很正常,等再過上個三五年,那股新鮮勁兒過了,自然就淡了。
裴璣知曉他父親在想什麼。他不打算過多地在這個問題上面與他父親繞,只是擱了茶盞,說起了另一樁事:“父親預備如何處置大哥?”
十九這日,楚明昭本想帶著兒子一起出去,但轉念想想,外頭寒氣未散,阿燨年紀太小,抱出去恐受涼。她無奈之下,只好將兒子交給乳母照看,轉去更衣。
她換了一件海棠紅遍地金妝花通袖襖,下配金枝線葉月華裙,穿好之後又戴上了裴璣剛送她的金寶地嵌珠釧兒跟荊山白玉佩,對鏡一照,只覺滿眼金紅,一股財大氣粗的氣息撲面而來。
正此時,裴璣拎著披風走進來,隨手給她披上:“外頭冷得緊,仔細著涼。”
楚明昭扭頭一看,發現那披風也是大紅遍地金的貂鼠披風,忍不住道:“這是不是太紅了?”她這一身衣裳就是裴璣昨日給她選好的,首飾也是他挑的,她發現他似乎忽然開始喜歡打扮她了,也不曉得是為什麼。
裴璣一面幫她系披風一面道:“金紅金紅的,多喜慶。”繫好之後,退後幾步上下打量幾眼,點點頭道,“好看。”
楚明昭嘀咕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哪家跑出來的新嫁娘呢。”
裴璣被她這樣一說,倒是想起了她出嫁那日的模樣。
彼時,少女一身翟衣,頭戴九翟冠,雪肌玉骨,貌比桃夭,從鳳轎上下來時,恍若瓊花初綻,驚豔左右。
眼下三年過去,她身上褪去了些許青澀,變得益發嬌嫵,丰姿更盛。
“什麼新嫁娘,”裴璣從背後抱住楚明昭,望著鏡中的她道,“明明是仙女。”
楚明昭心道,是仙女也是一身暴發戶氣息的仙女。她正這麼想著,裴璣就又取來一掛金鑲玉玲瓏福壽墜領給她戴上。末了還嫌不夠,又從懷裡掏出一對金甜瓜耳墜戴到她耳朵上,最後從妝奩盒裡拿出了那一對他在廣寧時送的金筷簪子。
為她插戴齊整之後,裴璣再次端量,滿意笑道:“全齊了。”
楚明昭看著鏡子裡金光燦燦的人,伸手扯了扯他:“你說你這麼打扮我是何居心?”
“我把你打扮得貴氣一些不好?”
楚明昭哼了一聲:“狡辯。”轉頭看向他,“咱們一會兒去哪兒?”她見他不答她,拽了拽他的衣袖,“想什麼呢?”
裴璣放在她腰際的手緊緊一箍,在她臉頰上親了兩口,低聲道:“昭昭長得太美,我都看呆了。”
楚明昭明知道他這是習慣性油嘴,但仍舊覺得十分受用。她愜意地往他懷裡一靠,偏頭笑道:“咱們今兒去哪兒?”
裴璣將她牢牢摟在懷裡,低頭在她耳際道:“城北那邊不少好景,我帶你四處看看。”
楚明昭輕嘆一息。她如今待在宮裡,更不能隨意出來,眼下覺得出去玩耍一番都難得得很。
城北有許多勳貴們購置的家園,以及大大小小十幾處寺廟庵堂,確實不少景緻。
大隆福寺就在城北。寺內供奉三世佛、三大士,處殿二層三層,白石臺欄,周圍殿堂,上下階陛,旋繞窗櫳,踐不藉地,曙不因天,十分幽雅。
楚明昭一路賞景一路拜佛,與裴璣出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兩人挽著手打山門出來後,正預備往馬車處走,結果迎頭便碰上了魏文倫跟寧氏。
魏文倫趁著上元假期來陪母親進香,原本是打算侵早就來的,然而他姑母突然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