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實在說不過去了。”太后彷彿自言自語般地道,“袁氏生了其實也不能怎樣,皇后就是迷了心竅,看不清啊。”
青玉低聲道:“其實……也難怪皇后娘娘著急,奴婢方才聽說,皇上賞了好些東西去鍾秀宮呢。若是皇上想將袁家提拔起來……”
太后嗤笑:“那也得袁家有人可提拔。不過是一家子庸人罷了。”麻線串豆腐,提不起來就是提不起來。
“那皇后娘娘那邊……”要如何回話呢?
“跟她說,袁氏算不了什麼。”
青玉有點發愁,這話說了皇后就能聽麼?
其實發愁的並不只是青玉,甚至不止是皇后,鍾秀宮裡,此刻也並沒有多麼歡樂狂喜的氣氛。
“娘娘,皇上賞了好些東西。娘娘看這對兒步搖,奴婢還沒見過金色的珍珠呢。”鍾秀宮的大宮女流蘇捧著個扁匣,小心翼翼地想逗主子開心。
袁淑妃端莊的鵝蛋臉這些日子反而消瘦了些,聞言只是沒精打采地瞥了一眼那精緻的縷金芙蓉步搖頭上閃著寶光的珍珠,淡淡地道:“擱起來吧。”
流蘇愁得不行:“娘娘,過年的時候就戴上吧。”皇帝賞的東西,就得趕緊找機會穿戴出來,也讓皇帝知道沒有白賞了你。這會兒眼看著就到年節,自然是過年的時候戴出來最好。
袁淑妃苦笑了一下:“你剛才沒聽青玉說麼,太后讓我好好養著,不必去宮宴。”
流蘇嘆道:“娘娘,太后雖那麼說,可除夕那日娘娘還是得去啊。”節下宮宴很多,別的袁淑妃可以不參加,但除夕的時候宮內嬪妃齊聚,算是奉著皇帝的家宴,這除非是病得爬不起來,不然是不能不去的。又及例行向太后和皇后請安的日子,難道袁淑妃真敢那麼大臉的就不去嗎?
袁淑妃笑得更苦:“皇上有沒有說幾時過來?”光賞東西,人不來麼?
流蘇打起精神笑道:“杜公公說皇上晚上就過來看娘娘,這會兒想也快到了,奴婢去御膳房叫幾個菜吧?”
“也好。”袁淑妃也終於有了點兒精神,“皇上喜歡鍋子,你叫御膳房備一個,不要什麼鹿肉獐肉的,皇上不喜歡那些。要點兒羊肉,必得是西北那邊的羊,不許拿京城這邊養的糊弄!另外凍豆腐多要些,再要些鴨血來,皇上喜歡那個。”
鴨血豬肚這種東西,皇宮裡頭是不大吃的,嫌這東西賤。所以這會兒袁淑妃說皇帝喜歡吃鴨血,流蘇也怔了一下,才道:“奴婢知道了。”
各宮妃嬪都有定例,東西是不會少的,但若是想額外加什麼,就得叫人去御膳房自己點了。當然這裡頭也有差別:有些不得寵的小妃嬪就是拿了銀子過去也未必能得著,有些特別得寵的,只要一句話御膳房那邊就屁顛屁顛上趕著送。袁淑妃這個境地挺尷尬的,她有帝寵,可是並沒有什麼與之相配的實權——比如說宮務就沒她什麼事,而太后和皇后明顯都不待見她,所以她現在要個什麼東西,還真得讓流蘇親自跑一趟。
鍾秀宮離膳房可不近,流蘇帶了個小宮女過去,一路上忍不住琢磨——皇帝在飲食上的這點愛好,宮裡大概沒幾個人知道,如此看來,袁淑妃果然是早就伺候皇帝的人,知道得清楚。
流蘇是在皇帝登基之後才來伺候袁淑妃的宮人,而袁淑妃當年帶來的陪嫁丫鬟據說是得了急病死了,因此她如今雖算是鍾秀宮第一得意的人,但對袁淑妃這個主子,卻還是有些不大瞭解的地方,總似是隔著一層什麼。
就比如說這次有孕吧,瞧著袁淑妃就不像高興的樣子。當然,她前頭懷過兩胎都小產了,或許是有所擔憂,但不管怎樣,她今年都三十歲了,還能再有孕這是多大的喜事呢,怎麼就至於半點歡喜都沒有?
流蘇提著心去了一趟御膳房,這次御膳房的態度卻是與往日又有些不同,聽了她說的話,立刻滿臉堆笑地答應下來,特地指了個廚子專門去準備,連流蘇給的荷包都不肯收,還硬給她塞了一份剛出鍋的荷花酥。
流蘇回了鍾秀宮沒多久,膳房的飯菜便送了過來,果然多添了一個鍋子,熱騰騰的白湯翻滾,一聞就是上好的雞湯。旁邊盤子裡切成薄片的羊肉毫無腥羶之氣,也的確是西北羊無誤。另有白玉般的凍豆腐和瑪瑙般的鴨血片,加上冬日裡少見的幾樣青菜,碧油油地堆著,一瞧就讓人有了食慾。
流蘇指揮小宮人將飯菜都擺上,就聽外頭有輕輕的口哨和擊掌聲——皇帝來了。
袁淑妃已經換了一身水紅色的宮裝,一頭烏髮鬆鬆挽起,只將那對鑲金珍珠的步搖取了一枝簪上。沒有別的首飾喧賓奪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