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睿瞧了她一眼:“娘娘,若不封蔣家,難道封安郡王?”
皇后噎了一下,不說話了。她最近日子過得還不錯,正打算高高興興過個年呢,沒想到西北又來這麼一出,真是添堵。實在不想聽那蔣氏又建功的訊息,索性就立起身來道:“承恩伯陪母后說說話,就在宮裡用膳吧。年下事多,我還有些宮務要處置,就先回去了。”
于思睿現在跟個太監也差不多了,就算在宮裡留宿,估計御史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更不必說用個飯了。他也就隨隨便便跟皇后點了個頭,依舊坐在椅子上不起來。
太后看他這個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道:“聽太醫說你身子好了些,只是不愛動?這卻不成,養生之道總還是要守的,無事時帶幾個人出去跑跑馬也好。”
于思睿現在根本不想出承恩伯府。出去幹嗎?看別人對他投來的那種看太監一樣的眼色嗎?不過他也知道如今只有太后是真關切他的,便隨口道:“姑母說的是。這些日子天冷,等開了春我就出去散散。”
太后嘆了口氣,道:“依我看,過繼的事兒你也該用用心了。不拘孩子是怎麼個出身,只要性情好——抱個年紀小點兒的,也能養得熟。”
于思睿不很耐煩地擺了擺手:“再看罷。”即使知道太后是關切他,聽見這個話題他依舊不自在,彷彿是在告訴他:你不行了,趕緊過繼個人,不然死了連香火都沒有!
太后也知道他不愛聽,可這事還非說不可:“姑母年紀也大了,還能看顧你幾年?趁著這時候抱個小的,從你那些姬妾裡挑個老實點的,姑母再給你幾個宮人幫著照顧,養大了也是你的依靠,姑母或許還能再給他幫個前程。若是再拖幾年,姑母一閉眼,可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這話說得有些動情,于思睿也不由得軟了:“姑母怎說這樣的話。姑母身子好著呢,定然長命百歲。”
太后嘆道:“哪裡就有長命百歲的人呢?這一年我身子越發不好了,太醫只開些太平方兒,吊著我不死不活罷了。要說姑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要是你沒個香火,姑母到了地下都沒臉見你爹!”
于思睿低了頭,半晌道:“我原想著,過繼個年紀大點的,也看得出來脾性。年紀小的雖說容易養得熟,總歸不知道好歹。”萬一費心費力養大了,倒回頭去找自己親生父母,他豈不是白折騰?
到了這時候,只要他肯琢磨這事,太后就萬事大吉了:“這都依你。你看中了哪個只管跟姑母說!”
于思睿苦笑道:“我原瞧中了六房的那個,誰知他又死了。”
太后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他說的是誰:“你是說那個……死都死了就別提了。”不就是那個叫於鋌的嗎?當初在西苑圍獵時好像還看見過的。那倒也算是個肯上進的,可惜攪進了那件事裡,又不知個輕重,只好留不得了。
姑侄兩個說了一會兒過繼的話題,都覺得心裡不快,索性不提了。太后便吩咐傳飯,宮人們正流水般往桌上佈菜,一個小宮人快步進來跟青玉悄聲說了幾句,青玉的面色就有些變化。太后一眼看見,便道:“又是什麼事了?”
青玉嘴唇動了一下,頓了頓才能說出話來:“娘娘,袁淑妃診出了喜脈。”
太后臉色微微一變:“袁淑妃?皇后知道了嗎?”
馬上就要過年,宮人們這些日子都能用點鮮亮顏色的飾物了,臉上更是要時刻帶笑,為的就是求個好彩頭。青玉在宮裡這些年了,自然知道這規矩,可是此刻實在就有點笑不出來:“去請平安脈的太醫已經報了上來,皇后娘娘那裡已然知道了。”
太后頭痛地按住太陽穴:“你去取一對兒如意賞給袁淑妃,再去給皇后說,今年這又是雙喜臨門,可要好生操辦。幾個月了?”
青玉低頭道:“說是快兩個月了。”
嬪妃有孕,首先就該上報中宮,由中宮去告知皇帝。因人人皆知皇后善妒,所以若有了孕便千方百計將訊息瞞下來,如上次趙充儀有孕,便是待滿了三個月之後才宣佈出來,為的就是胎已坐穩,便有人要使什麼手段也難些。
可是袁淑妃這一胎卻是還不到兩個月,差不多就是剛剛可以診出有孕就立刻報了上來,這可不大符合嬪妃們的習慣,莫非她自己根本不知道有孕,所以猛然間被太醫診了出來,也來不及想辦法拖延?
“那胎氣還未穩。”太后淡淡地道,“就說是我的話,讓她好生歇著,這些日子不必去中宮和我這裡請安,就是過年時的宮宴也不必一定要來。”
青玉低頭一一聽了,待太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