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鄔正惦記上的“側妃人選”桃華姑娘,這會兒馬車壞在路上了。
蔣府本來就只有兩輛馬車,平常若無大事,也就只備一輛供太太姑娘們出門用。桃華不願意叫小於氏知道她出門見沈數,索性叫三七去車馬行裡租了一輛馬車來用。結果這馬車有些舊,回去的路上為了圖抄近路,在一條不大平坦的街道上輾了一塊石頭,輪子就咔地一聲掉了下來。
車伕一頭的汗:“姑娘,實在是小的不慎,這,這——要不然姑娘去旁邊那茶樓裡坐坐,小的回行裡換一輛馬車來接姑娘?”
桃華看看天色尚早,也就答應了。若換了在無錫,她或許自己走回去,但在京城還是罷了。
這邊坊中多是平民居住,人來人往更加熱鬧。桃華和薄荷才在茶樓裡坐下,就看見樓梯上下來一個戴著幃帽的女子,身邊一個丫鬟扶著,也低了頭迅速往外走。
“姑娘,那個不是崔家的丫鬟嗎?”薄荷眼尖,一眼看了出來,“好像是那個叫銀硃的。”
銀硃是崔秀婉的貼身丫鬟,她在這裡,那麼旁邊那個戴幃帽的女子十之八九就是崔秀婉了。這主僕兩個,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平民所居的坊間呢?
桃華輕咳一聲:“別看了,只當不認識。”
薄荷依言低下頭,可眼角餘光卻忍不住跟著,見崔秀婉主僕迅速地上了一輛馬車離開,又忍不住去看樓上:“姑娘……”
其實桃華自己也忍不住要去看樓梯:“什麼都別說。”
這茶樓雖然也分上下兩層,也有些雅室之類,但因在平民坊間,出入的人自然也都是些平民,因此身份氣質頗不相同的人,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就容易引人注目。
桃華和薄荷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落到一個穿著直裰的年輕男子身上。他身上的直裰是青布所制,腳上靴子也極普通,腰間卻掛了個天青色的荷包。桃華和薄荷是從桑蠶之地來的,兩人都一眼就看出來,那荷包瞧著不大起眼,卻是貴重的暗紋錦,其中夾了銀絲線,若在陽光之下,當有點點銀星閃動,十分美觀,與這男子的衣裳頗不相襯。
此人年紀在二十歲上下,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準星,更兼唇紅齒白,倒是極俊俏的一個年輕書生。
薄荷心裡好奇得要命,卻不敢說話。桃華卻忍不住想:原來崔秀婉喜歡這種的,難怪不願意嫁沈數。這書生文質彬彬,沈數卻帶著些悍氣,氣質上簡直天差地別,崔秀婉既然欣賞這樣文雅男子,自然會不悅沈數了。
這年輕男子也很快出了門,往另一個方向走了,薄荷才忍不住小聲道:“姑娘,崔大姑娘難道是——”出門來見外男的嗎?
“看見也當沒看見,更不要亂說。”桃華看了看周圍,因為她們坐的位置在屋角,倒是並沒有人能聽見她們說話。
“可是——”薄荷忍了又忍,還是道,“崔大姑娘就要嫁給安郡王了呀,她怎麼還能……”
桃華嘆了口氣: “這不關我們的事。”
薄荷卻不是很同意:“但難道就讓安郡王這樣被矇騙了嗎?”近來,與沈數接觸得多了,她已經快忘記在無錫藥堂裡發生的不快事件了,倒有些替沈數打抱不平起來。
“那你想怎麼樣呢?”桃華低聲反問,“難道現在去告訴安郡王,好讓他跟崔家鬧起來嗎?”
薄荷有點懵了:“可是——”鬧起來安郡王的臉面當然是丟定了,可是就這樣讓他什麼都不知道,似乎也不合適啊。
桃華很頭痛地捏了捏眉心。在上巳節聽見那個秘密已經很討厭了,為什麼還要讓她遇見啊!聽了那個秘密的時候,她還可以當做不知道,因為畢竟與安郡王也沒有什麼接觸。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啊,她跟沈數至少也算合作伙伴,如果要告訴他這件事,是有很多機會的。
朋友的另一半出軌,說還是不說,這真是個好問題。
不說,似乎良心上過不去,桃華雖然覺得沈數還算不上朋友,但一個能在西北守境戍邊的年輕人,也不該讓他戴頂綠帽子啊。
可是說了就一定好嗎?崔家的親事是先帝所定,而且崔秀婉出來與人會面,未必就會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也未必今後就真的不會嫁給沈數。以現在這個世界的慣例來看,她或許會折騰一段時間,但最後還是會乖乖出嫁的。那麼她說破這件事,其實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桃華糾結無比的時候,崔秀婉的馬車已經回到了崔府。
崔夫人今日帶著崔幼婉去江家探望文氏了。前些日子崔秀婉病勢纏綿,京中許多相識人家都未能去拜訪,這幾日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