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著安排過年的事,袁淑妃卻沒事可做,用膝蓋想都知道皇帝會說什麼。
這還真是好理由呢。皇后多年來緊緊把持宮務,絕不肯漏出一絲半點給袁淑妃,現在可好,她忙得要命,袁淑妃閒得要命,任誰也不能說閒人養不好孩子而偏偏忙人才有精力照顧。說來說去,還是得陸盈自己開口才算數。
“你說陸氏是真病還是假病?”皇后忽然問道,“本宮看,她怕是根本也不想把皇子交給本宮。”
心腹宮人有些為難。陸婕妤這病,太醫就說是憂慮過度,脾胃不和,心緒不寧,陰虛火旺。然而這種病,又不像什麼跌斷胳膊摔斷腿之類有明顯的傷痕為據,那些頭痛失眠的話,你說它有它就有,你說它沒有就沒有。要說有證據,也就是陸婕妤兩眼下面的青黑和微黃的面色而已。
可你要說陸婕妤沒病,那也一樣沒有證據。何況她若是不想把兒子交給別人養,病了對她也沒好處啊。
她這裡一猶豫,皇后就惱火起來:“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若不是本宮護著她,她哪裡能如此順利地生產,還生了皇子!如今升了位份,就想把本宮拋到腦後了?惹惱了本宮,直接治死她!”
心腹宮人嚇了一大跳:“娘娘萬不可衝動!”以前陸氏若還是個寶林,死倒死了無妨,如今位份既高,還生過皇子,這要是死了,可是件大事。何況她死了對誰最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誰下的手了。
“本宮難道還怕她不成!”皇后立起眉毛,大有馬上就去弄死陸盈的架勢。
宮人心裡一急,嘴上就不由得漏出一句話來:“娘娘,如今閣老和太后都在韜光養晦,娘娘就別再……”別再添亂了好嗎。
“韜光養晦?”皇后疑惑地看著她,“什麼意思?父親和姑母怎麼了?我們於家怎麼了?”
心腹宮人只有苦笑。這不正在西北爭軍權嗎?還有明年加開的恩科主考也是必爭的位置。這些事皇后也都是知道的,可怎麼就不往心裡去,到頭來還要問她這個奴婢呢?
“這也用得著韜光養晦?”皇后漫不經心地道,“本宮都知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除了西北那事,往年主考不都是我們的人嗎?”
那是從前了,現在可未必呢。然而這些事情,一個宮人就算有所耳聞,終究也搞不懂的。心腹宮人想了一會兒,到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勸道:“快過年了,還是不要出事的好。”
皇后擺了擺手:“本宮又不是說現在就要怎麼她。”現在陸盈若是死了,那孩子多半還是落不到她手裡,與其給了袁淑妃,還不如先留在秋涼殿呢。
心腹宮人鬆了口氣,連忙拉扯了幾句宮務的事兒,想把皇后的注意力轉移開去。誰知這一扯宮務,皇后又想起賞賜的事兒了:“皇上賞了安郡王府什麼?”這是從皇帝的內庫走的,不歸她管。
心腹宮人含糊道:“無非是些料子首飾什麼的,不然就是擺設字畫,年年都是那些。”皇帝一直力圖營造一個寬和的兄長形象,逢年過節對兄弟們的封賞是不吝惜的,成親王府就是靠著這個才能過得錦衣玉食。
“料子首飾?”皇后又冷笑起來,“這些東西哪是賞給安郡王的,是賞給郡王妃的吧?蔣氏如今可是得意了,若不是養胎,怕是就更抖起來了。”
宮人不知該說什麼好,皇后又問:“成親王府眼下怎樣?聽說近來不大和睦?”
這是肯定的。這一場大病,兩個兒子折了一半,都是成親王妃自作主張乾的好事。成親王不怪她才奇怪呢。若不是還保住了一個,恐怕成親王妃現在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成親王往郡王府送了好些東西……”這不送不行,若不是安郡王妃,親王府這會兒怕已經絕後了,“都說郡王妃為了救人,有些動了胎氣,一直在家中休養。這些日子連種痘處都沒去,蔣太醫都登門好幾次了,怕是真的有點麻煩呢。”
皇后重重哼了一聲:“那也是她自己招的!沽名釣譽,動了胎氣也是活該!”
被罵作沽名釣譽的桃華,這會兒正在翻看一本冊子:“這就是房裡找出來的?”
蔣老太爺就在她對面坐著,聞言點了點頭:“我把你祖父住的幾間房全部翻過,在書房裡找出了這個。”有一塊磚是活動的,抽出來只剩半塊,牆洞裡就放著用油紙包好的這本冊子。
“這是先賢妃的醫案。”蔣老太爺緩緩地道,“雖然不曾標明,但我曾經偷偷看過先賢妃在宮中的醫案,應該說的就是先賢妃無誤。”
“伯祖父看過這冊子了嗎?”桃華翻了翻。其實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