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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部分

是去年春天曾經跟於家掐得頭破血流的啊,這會兒見風轉舵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就連皇帝都有點出於意料之外,神情有些古怪地問了一句:“趙尚書說什麼?”

“臣說,臣說……”趙尚書額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身子躬得像個蝦米,“臣說於家乃是功臣。”他還想說皇帝不該誅殺功臣,然而雖然準備拋棄羞恥之心,嘴卻不是太聽使喚,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也是他本就不善言辭,說了這麼一句,居然找不到別的話了。

不過這也足夠皇帝聽清了,嗤地一聲就笑了出來:“功臣,朕沒有看見,佞人是誰,朕倒是知道了。罷了,何必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於閣老,你就直說吧,想讓朕做什麼呢?”

於閣老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沈數,見他挺了挺腰,似乎要往前跨出一步去,不由得心中暗暗冷笑,整肅了面容道:“皇上繼位十餘年,並無尺寸之功,國事多賴重臣,且時有失德之舉——”

“你胡說!”被禁衛們逼回來的官員裡,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誰說皇上沒有尺寸之功?今日獻捷,難道都是假的不成?如此大功,就是歷代先帝都不多見,這不是功是什麼?”

此人乃是御史臺的官員,平日裡於黨勢大,他也不怎麼說話,只是今日聽著於閣老顛倒黑白,若再按捺下去,實在是白讀了一肚子的聖賢書,故而把心一橫,跳了出來:“說皇上有失德之舉,哪裡失德了?倒是你們於家,素來把持朝政,那年山東殺良冒功,難道不是你們?”

御史臺這地方,錄用的都得是正直敢言之士,雖然說哪裡也少不了名不副實渾水摸魚的,也頗有些人在於黨的勢力之下不得不低頭,然而到底還是有忠直之士的,事到臨頭,那一腔熱血終於被逼了出來,有一個帶頭的,就有跟著跳出來的:“不錯!不但山東之事,就是福州城被倭寇侵襲之事,難道就不是於家所為?”

“正是!於銳說是殉國,其實根本就是你於家將他滅了口!你們怕皇上查出真相,所以殺人滅口,棄卒保車!還厚顏無恥地說什麼殉國,出什麼喪,用什麼一品大員才能用的棺木!依我看,就該讓他曝屍示眾才對!”

於閣老冷冷地聽著,直到聽見了曝屍二字,才揮了揮手,一名禁衛抽出腰刀,對著那御史就是一刀,頓時鮮血四濺,激起一片驚呼。

這一刀砍得太突然也太利索,四周官員們不由自主地齊齊退開一步,有些人兩腿已經發軟,更有那膽小的甚至褲子都溼了。

於閣老看都沒看地上漫開的鮮血,半垂著眼皮繼續道:“皇上失德,已不宜據此尊位,若下罪己詔,未免又有失皇上臉面。為今之計,只有陛下退位讓賢,方是兩全之策。”

“退位讓賢?”皇帝揚起一邊眉毛,“朕退位不難,這賢卻讓給誰呢?”

立刻就有人將目光投向了沈數。安郡王妃之死,許多人都心存疑慮,只是不敢去細究。然而此刻看見沈數站在這裡,誰還猜不到是怎麼回事呢?甚至就連剛才發話的御史,心裡也有些嘀咕——不管怎樣,君奪臣妻,的確不能算是什麼有德之舉了。

可是,皇帝登基之後,除了這件事,也再沒有什麼大錯處了,而沈數即使有奪妻之恨,如今擁兵造反也是以下犯上,更不必說他是與於家合作……

故而剛才最先發話的御史立刻道:“安郡王,這是謀逆!王爺可要想清楚了——定北侯一門數代忠良,莫非到了本朝竟要做謀逆之人嗎?”

此刻有人橫屍在地,更有禁衛橫刀在旁,此御史竟還敢張嘴,連於閣老都多看了他一眼:“應御史好膽氣。”此人平常也沒覺得怎樣,想不到這時候竟然如此硬氣。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時危見臣節啊……”他將目光移向沈數:“安郡王,你怎麼說呢?”

沈數還沒說話,於閣老先笑了:“定北侯數代忠貞,安郡王怎麼可能謀逆呢?”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一眾官員都有些發懵,沈數眉毛一揚:“於閣老這是什麼意思?”

於閣老側退一步,幾個禁衛一擁而上,腰刀出鞘,將沈數團團圍在了中間。

“於閣老!”沈數今日乃是來參加祭禮的,身上並未帶刀劍之類的武器,被幾名禁衛用刀對著,不由得變了臉色,“你是要出爾反爾!”

於閣老微微一笑:“老臣只是要保全定北侯府與王爺的名聲罷了。”擁沈數上位?只怕過不了幾年又是一個皇帝,照樣會清算於家滿門。縱然不清算,於家也休想如從前一般尊榮,若是這樣,他死了都無顏去地下見於家祖先,更見不得那些為了於家而被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