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前皇帝將他叫來時的情景。
他對自己說,他病的太久了,活的太累了,該離開了……。
他對自己說,他愧對他這個兒子……。
他給了他一道遺詔,那遺詔他已經看過了,現在就在蘇培盛手裡。
看到遺詔那一刻,他的心是狠狠地揪在一起的。
他的皇阿瑪,差不多癱瘓在床大半年了,每日連說話都很吃力,下床走路更是不可能,手連喝水都杯子都拿不穩。
可就是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皇阿瑪卻每天堅持練字,為的就是親筆寫一份遺詔,將這天下名正言順的交給他。
雖然哪怕沒有這遺詔,也麼可人能夠搶走本該屬於他的位置,可是皇帝這麼做,他內心很震動。
平心而論,四阿哥心裡是怨著皇帝的,從前的皇帝偏寵廢太子胤仁,後來又********想扶持年幼的胤祁為君,甚至不惜出手製造矛盾,讓他們這些兄弟互相殘殺,只為給胤祁鋪平道路。
面對偏心到了這個地步的皇帝,四阿哥不可能不怨,所以在他成為攝政王后,雖然還敬著皇帝,在皇帝有生之年依舊保持他身為帝王的尊容,可是這僅僅是因為他們是父子,因為皇帝是他的阿瑪,因為這割捨不斷的血脈親情,他內心深處甚至有些牴觸,可如今皇帝這樣費盡心力留下遺詔給他,他是感動的。
看著自家四爺一直握著皇帝的手沒有動彈,跪在一旁的靳水月知道他很傷心,很難過,她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去安慰他,這個時候,他更想一個人好好待著才是。
她甚至有些想把一屋子人都趕出去的衝動,可理智告訴她,這不行。
一屋子的嬪妃,皇子皇孫們都是名正言順來奔喪的,趕不得。
宮內的喪鐘想了起來,皇帝駕崩的訊息隨著這悠揚的鐘聲傳到了紫禁城的大街小巷。
朝中大臣和命婦們很快身著喪服進宮了。
宮中這頭也由內務府發下了早就準備好的喪服,伺候著各位主子們更衣。
皇帝的梓棺也是早就備好了的,貼身伺候皇帝的太監許銳帶著人上前來,準備為皇帝淨身後換上龍袍裝殮入棺,只是見攝政王一直坐在床前握著皇帝的手,他們有些不敢打攪,一直在旁邊侯著。
此刻離皇帝駕崩已經一個時辰了,不能再拖了。
許銳看著一旁的攝政王福晉靳水月,眼中滿是哀求之色。
“王爺,諸位王公大臣們正在壽皇殿外等候,皇上該入棺了。”靳水月也知道拖不得了,便上前柔聲說道,可一連說了兩次,坐在那兒的四阿哥都一動不動。
“王爺。”靳水月嚇了一跳,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推了他一下,她怕自家四爺哀傷過度傷了身子。
“什麼?”四阿哥被他一推,突然從無盡的回憶中醒了過來,見殿內的人都退了出去,就剩下靳水月和幾個太監了,他又見靳水月張嘴說話,卻又什麼都聽不見,便低聲問了起來。
“皇上該淨身更衣了。”靳水月柔聲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四阿哥卻什麼都聽不到。
“王爺,你……。”靳水月一下子就急了,一揮手讓許銳等人退了出去,殿內就剩下他和四阿哥兩人,當然,已故的皇帝也在。
靳水月見他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而她說什麼他似乎都聽不到,她一下子就急了。
難不成她家四爺聾了?
“沒事沒事”靳水月一下子抱住了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四阿哥也察覺到自己聽不見她說話了,甚至聽不見任何聲音。
反應過來後,他也急了,不過卻在靳水月的安慰下慢慢冷靜下來了,他輕輕伸出手將她緊緊抱住,兩人就這樣互相依靠,互相安慰。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阿哥只覺得耳朵嗡的一聲響,慢慢的,他能聽到一些聲響了,到最後他聽到了外面的哭聲,彷彿一瞬間,他就恢復了正常。
“水月,我沒事了。”四阿哥輕輕拍了拍靳水月的背說道。
靳水月聞言鬆了一口氣。
“剛剛屋內人多,哭聲太大,我又傷心,一下子就覺得腦子裡空白一片,就想著過去的事兒了,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突然就聽不見了。”四阿哥看著她,知道她擔心自己,連忙解釋道。
靳水月聽了便知道他這樣的情形是屬於哀傷過度,加之外力刺激造成的,幸虧已經恢復了,剛剛可把她嚇得不輕。
“沒事沒事,我沒事了。”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