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個名士並不是僅僅活在幼年,他們會成長成不同的人,甚至會有全然不同的政見。那會讓孩子們覺得自己以前的故事都被推翻了。
舒淺想寫那些,孩子小時候能看,長大後也能看的故事,正面能看,反面也能看。
人有千萬種,道有無限條。
紙筆一上來,舒淺想了想,揮筆就寫了個《小肥羊歷險記》。
都怪蕭子鴻,讓她滿腦子都是小肥羊。
舒淺有了想法,便是不停寫著,旁邊的宮女便幫她晾紙,晾完了再匯在一起弄成冊子。
她只寫一面,背面全空著,想著回頭畫點畫上去。倒是全然沒有想,她自個那個畫工,和蕭子鴻的取名水準真的不分上下。
有人進來稟報:“娘娘,瑞王妃求見。”
舒淺寫得正興頭上,聽到這,不得不擱下了筆:“你們稍帶收拾一下。”
宮女們收拾了收拾,便聽從舒淺的話去門口迎了瑞王妃來。
瑞王妃進門來,朝著舒淺行了禮:“見過娘娘。”
她還將夏煜一道帶來了。
舒淺頷首示意。
瑞王妃將夏煜交給宮女照看,微紅著眼眶:“本王妃有事想與娘娘說。”
舒淺擺手讓人都退下了。
夏煜正猶豫著,舒淺便吩咐:“將本宮剛寫的那些故事念與他聽吧。”
“去吧。”瑞王妃對著夏煜點頭。
夏煜這才乖乖跟著宮女一道走了。
宮殿沒了人,瑞王妃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娘娘,我兒的事情,我不想同意。”
瑞王妃剛知道這決定,頭便是一懵。
這並不是皇帝皇后實屬無奈,才讓她兒子去當太子。而是在兩人都年紀尚小,未來將會有子嗣的情況,還讓她兒子當太子。
“將來娘娘會有嫡長子。歷來的規矩就是嫡長子繼承大統,萬沒有讓夏煜繼承的道理。”瑞王妃出生不高,可該懂,這些年下來也都懂,“朝中大臣不會同意。”
舒淺聽著,明白瑞王妃的意思:“我知道。”
瑞王妃搖頭:“不,您不知道。即便您同意了,您的孩子呢?您孩子的孩子呢?為了這皇位,親兄弟都能反目,更何況夏煜並不是當今聖上的子嗣。”
失了皇位,從穿的衣服,從出門的馬匹數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一個地方都不一樣。
“帝王和老百姓,是天和地。”瑞王妃講到這裡,才拉出一抹像要哭出來的笑,“這也是我夫君為何鬱鬱寡歡啊。”
生來該是帝王身,到死沒有帝王命。
舒淺見瑞王妃這般,默不作聲。
也是瑞王和瑞王妃,過夠了那種低人一等的日子。她似乎遺忘了自己是瑞王妃,舒淺是皇后娘娘,和她絮絮叨叨說起了瑞王過往的遭遇。
太子該有的,瑞王幾乎都沒有。
難得有了的,不是別的皇子也有,那就是被群臣逼著才得到一些好處。
瑞王權勢不足,性子也不果斷。
就連太子該有的編書一事,還有打對臺的。皇帝也說自己要編書。群臣只能在皇帝這兒編書,留給太子一群老到白髮蒼蒼的臣子。
當著天下的面,打大皇子的臉。
到後來群臣也乏了,不管了。
說得累了,她喝了兩口茶,漸漸也平了剛才的怨。
還能怎麼辦呢?那荒唐的先皇已入了皇陵。這天下也是日趨安穩,百姓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就連她孃家都送信來說,家中日子比以往都好了些。
當個瑞王,當個瑞王妃,那也不錯。
可夏煜不一樣。
他不能有了希望,再有絕望。
可即便她如此堅定想著,舒淺不說話,她就有些慌,也有些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娘娘……”瑞王妃再度開口,“慎思啊。”
舒淺慎思過。
她將面前的茶杯往邊上挪了挪。
“皇位對於王妃而言,是什麼?是臉面,是無上的權力,是全然不同的待遇,是天底下沒有可比擬的地位。”舒淺明白這個理,“對我而言不是。”
她也不喝那茶了,手指沾了水,在桌上畫了一個山:“王妃在山腰,明白山頂是最好。”
她在山外頭畫了一個大圈,在圈內點了一個點:“我在山外的任何一點上,明白我在哪兒,我就能讓哪兒變成山。”
王妃一愣。
她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