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盛怒的神色,此時,他眼裡只有恨意,是近乎絕望、近乎瘋狂的恨。
“陳,陳浚……”蕭鈺的臉憋得通紅,她下意識的喊出這個名字,好在聲音不大,四周的酒客根本聽不清楚。
有人眼見少女快撐不住,猛地在酒肆裡喊了一聲:“殺人了!”
突兀的叫喊引起了樓下隊伍的注意。
賀樓傾眸中寒光流轉,彷彿預感到酒肆里正有一個自己放心不下的人在遭遇不測,她要求婢女攙扶自己過酒肆去。
“不可!”
侍衛見狀攔住,說話時,已有隊伍衝進酒肆。
可隊伍才剛到門口,就與一個身手不凡的少年纏打住。數十將士硬是無人能越過他闖上二樓。
“爺,快走。”阮夢蘭急忙說道,佯裝酒客的侍衛很快就在人群中闢出一條路通向酒肆後門。
然而懷瑞王絲毫沒有要鬆開蕭鈺的意思。
“爺,若侍衛上來抓個現行,事情鬧大了對我們沒有好處,”阮夢蘭儘量在短時間內挑重點的勸他,“您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只會被皇帝捉住機會扣上罪名,倘若皇帝非要爺殺人償命,爺就很難脫身了。”
“區區一個陳顯,還動不了我!”懷瑞王冷笑道。
樓下的打鬥越演越烈。桌椅碎裂的聲響不時傳上來。那些酒客紛紛逃竄躲避,甚至搶著從侍衛闢出的路離開。
阮夢蘭急得喝道:“不能因一個小小的郡主破壞爺籌謀多年的計劃!”說到此,她壓低了聲音,“爺若只是想毀掉陳氏的江山,大可在此時與皇帝翻臉!但爺想要君臨天下,就必須等到清除皇帝羽翼之日,再揮師殺敵!”
果然,懷瑞王的手微微一鬆。
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爺奪得了江山,才能給她安穩罷……到時,夢蘭會前往璇鷺島將葒雪的心取回交還,讓她重生為人……”
揣度了片刻,他終於妥協,將少女甩在地上後,沉聲吩咐侍衛:“帶她回去。”
阮夢蘭嘆息一聲,正跟上他走向酒肆後門。
方一轉身,突然有一陣疾風迅速從沿街的視窗闖入,將鉗制蕭鈺左右的兩名侍衛捲到半空,再狠狠摔下!
沉悶的撞擊聲如晴天滾雷。
只一霎那,阮夢蘭就認出來者。
“葒雪?”但比她更快察覺到的,卻是走在前頭的懷瑞王。
他迅速的轉過身,下意識把手伸向疾風湧動之處。可惜就在他向前邁了兩步之後,酒肆便被這股疾風攪得風塵四起!整一層樓,除了他與阮夢蘭能於風中穩穩站著,其他人全都被逼到了牆角。
而這股風又控制得極好,它只在二樓引起混亂,並未殃及其他樓層,甚至激到了窗邊仍然反彈回來。
樓下正打得酣暢的溪兒敏銳的察覺到上方的動靜,在將最後一人擊倒後,他拔腳就跑了上去。
“姐姐?”等他上來的時候,二樓裡只餘一片狼藉,夾雜著那些無辜酒客的哀嚎聲。
懷瑞王他們不見蹤影,溪兒蹙了蹙眉頭,跑到窗邊往下一望,只見又一隊人馬闖入酒肆,他這才將劍放回鞘裡,轉身跑向後門。
當持矛的軍士上到二樓時,鬧事的主角已不知去了哪裡。
審問目擊者,又都不認識那人。讓他們描述鬧事者的面貌,也無人說得清楚。整件事情進展得太快,酒客們只顧著逃命,根本不曾注意發生了什麼,也不知曉鬧事的一行人又是怎麼逃走的。
軍士詢問到最後,只問出一句“風大迷眼。”換言之,就是什麼也沒看清。
這樣一來,沒有任何線索指向鬧事之人。
一樁莫名其妙的的案件,莫名其妙的收場。
最終呈報給上頭的時候,被打傷的將士多提到了與之打鬥的少年,又略略說得出少年的招式和樣貌。
可惜的是,仍舊無人對這少年有印象,再往上級傳的時候,就變成了是外來的流氓地痞鬧事。
在遊行被襲的當頭上,官員們都心照不宣的將酒肆的案子大化小,小化無。
當天的遊行維持不到一個時辰。
皇帝回宮後立即下旨讓劉雲影與刑部連夜審查此案,命三日內,必須查明刺客的來歷身份。
刑部的牢獄裡關押著白日受了傷的那五名刺客,還存放著之後捉到卻不小心讓他們自盡了的三具刺客屍體。
劉雲影用盡酷刑也未從那五人口中逼問出什麼來,氣急敗壞,好在半個時辰之後,就從仵作那裡聽到了有利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