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知道自己的失控會被鏡頭纖毫畢現地記錄下來,但他已經無法用理智調動自己所有的技巧來掩飾。他已經多久沒有和人接褱吻過?當年他不是沒有在對程敘的想象中入夢,自從程敘去世之後,就連這點奢侈都不再觸褱碰。而這個吻……雖然陌生,卻在他的內心深處泛起熟悉的溫暖——在他那些隱秘無法開口的期待中,在他寥寥幾次趁著程敘睡著,慌手慌腳的輕褱觸中,這個吻理應如此,理應像帶著清甜的空氣一般,溢滿整個胸腔。
這下輪到曲正揚不知所措:他雖然多次出入此類風褱月場所,卻從來不和上褱床的物件接褱吻。
倒不是說他有精神上的潔癖或是把接褱吻看做有什麼特殊的含義,而是……在進行這種交易的時候,沒有人想到要履行這個步驟。既然身褱體已經和交易本身同樣赤褱裸,用來表示親褱暱和撫褱慰的親褱吻似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不需要唇褱瓣相觸,不需要舌褱尖雙鉤,纏褱綿相戲,不需要吮褱吸逗褱弄,抵死爭奪,直到呼吸交融,肌膚相貼,好像體熱就要將彼此熔開了凝成一體。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和一個小MB的吻比他之前幾乎所有床褱上的經驗都要美妙動人。
曲正揚第一次接褱吻早得已經在記憶中模糊不清,和他的青春時代一般倉皇而狼狽。印象中只剩下夏日晚上經過太陽烘曬的青草味道,他帶著另一個少年在半人高的蘆葦地裡滾做一團,生硬地撬開彼此的唇齒,彷彿急切地想要為體褱內過剩的荷爾蒙和腎上腺素找一個釋放的渠道。如今曲正揚已經不記得那個少年長得什麼樣子,初戀教給他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讓他至死難忘:
沒有什麼比相信男人之間的愛情更加愚蠢。金錢可以買來性,但愛情不過是虛構出來的縹緲幻想,就像夜鴉的羽毛,天明的時候就消融在陽光之中。
但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在這個充斥著腐朽和脂粉汗臭的妓寮裡,他在與一個小MB悠長深入地親褱吻。這個吻好像來自於歲月的盡頭,等到有朝一日他行將就木,死亡的冰冷爬上肢褱體的時候,才能撥褱開時光的灰燼,發現它本來就應該在那裡,此時,此地,他才發現這塊他在倉促的年少裡丟失的版圖。
時隔很久之後,曲正揚曾經問他:“當時,你為什麼想到那樣做?我是說……那時候,吻了我。”
小MB,那時候已經有了他取的名字,蘇末河,只是笑嘻嘻地回答他,“你那時候看上去就和個石頭沒什麼區別……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你的眼睛和嘴唇,哪怕只能吻一次也好。”
那是他們生命裡最好的一段時光,美麗得讓人不忍觸褱碰。
1號機的主攝在李臻耳邊低語了幾句,李臻起身看了看鏡頭,做了個繼續的手勢,笑而不語。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鏡頭上馮夜樞緊繃著嘴角,濃黑到吞沒光線的瞳孔,微微閉起的眼瞼上睫毛輕顫,極致的堅強下隱約透著一絲脆弱,就像一件藝術品達到了完美的巔峰,以至於讓人覺得有隨時傾覆的危險。
馮夜樞啊馮夜樞,難怪安陵憑那麼偏心他。和年輕時的姬飛揚相比,馮夜樞固然少了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但卻多了一分純粹的靈魂。他的心好像被凝固在晶瑩剔透的冰山之下,哪怕時光流逝,依舊澄澈如初。
“今天就先到這裡,大家辛苦了。”李臻拍拍手宣告今天工作結束,羅建周及時為他披上外衣,看了看錶,“時間差不多,不如我們一起吃晚飯吧。來得倉促,都沒能好好招待各位。餐廳已經訂好,我們可以一起搭車過去。”
現場用一陣起鬨表示了大家飢腸轆轆的決心。孟煙池此時只想著怎麼趕快把衣服穿上,直到被清和彈了一記腦門才反應過來。而馮夜樞不知什麼時候早就穿好了衣服,純黑的毛衣和他的眼睛非常相稱,卻不知為什麼,給人一種愈發消瘦的感覺。
“夜樞感覺瘦了好多。”清和託著下巴略有所思,用譴責的眼神看著孟煙池,看得他心裡發毛,“一會兒你可得盯著他多吃點,觀眾才不要看瘦成一把骨頭的馮夜樞。”
孟煙池除了苦笑之外,簡直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飯店裡清和頗為幸災樂禍,那眼神都能讓孟煙池躲在一個陰暗角落裡溺死。她拿著一塊烹製的頗為香嫩的西冷牛排,還順手調戲了一把酒店的廚子,一邊對孟煙池說,“小煙池,和馮夜樞接吻上床的味道,和這塊西冷比起來,哪個更好點?”
孟煙池心裡呸呸兩句,差點沒說雖然某位好萊塢名人是說不知道怎麼接吻就想象牛排的滋味,但是也不能老是把KISS和牛排放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