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愁愣了愣。如今她還真不太好說她跟李穆到底算個什麼關係。她養父季大匠如今領著李穆發的餉,所以算得是李穆的門下,可她領的卻是分紅。而,若叫她承認自己跟李穆是合夥的關係……她怎麼想怎麼有些心虛呢。要知道,自李穆進京後,這前後都快有一年了,她竟除了年初時折騰出幾款面膜後,就再沒拿出什麼新東西了。
梁冰冰也不在意她是承認還是否認,推了她一下後,便把話題引到了李穆的身上,只說如今那位的美貌如何揚名整個京城,連皇帝都稱讚了一句他“鍾靈毓秀”等等……阿愁忍不住默默一撇嘴:不就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嘛!
就和男孩們私下裡都愛議論漂亮女孩一樣,阿愁她們這些正青春年少的女孩兒們聚在一處,話題也難免會偏到那些公子王孫們的身上。特別是,如今城裡人都猜測著,只怕那下一位天子就該出自他們廣陵王府了。於是,從“鍾靈毓秀”的二十七郎,到“文才武略”的二十三郎,再到“敏慧多智”的十四郎(這些都是當今對那幾位的評點),頓時就成了另一道佐茶的美味,叫幾個女孩兒們熱熱鬧鬧地議論了一番。
直到那最為正經的餘小仙聽不下去了,站出來掐了這話題,重新將話題引回今年敗北的錦標賽事上。
餘小仙的評價倒是很公正,“雖然我們敗了,可到底比去年有進步,不過是人家的進步比我們更大罷了。”
梁冰冰則有些刻薄評價道:“蜀州贏得還有些道理,京州趕上我們,就是有些取巧了。”說著,沾著那茶水,在桌面上畫起京州將廣陵擠下排名第二時的妝容特點來。
阿愁細問了問,卻是忽然就明白到,那京州郡行會所用的手法,其實有些類似於人體彩繪。這,倒是忽然間給阿愁一些靈感。她不由想到,後世的妝容造型,可不僅僅只是彩妝和髮式,其實還包括衣物首飾,乃至於全身的搭配……
她正走著神,忽然就聽到嶽菱兒在那裡問道:“如今我們幾個裡頭,大概得屬阿愁的排名最高了吧?”
見她看過來,嶽菱兒對她笑道:“你努力努力,爭取年底擠進百名榜去,你就是我們當中的第一人了。”
阿愁立時笑道:“怎麼可能?我才執業多久。”她看看嶽菱兒,心裡哪能不知道她的那一點彎彎繞,便彎著小細眼兒笑道:“再說了,之前是你和餘小仙都不在城裡,如今你們回來了,我們幾個誰最先進百名榜,可還真說不準呢。”
甜姐兒接話嘆道:“我是不指望進百名榜的,我只指望能少遇到一些故意刁難人的主顧。”
說到“刁難”二字,卻是不由又叫她想到一直叫她耿耿於懷的那個賴她賬的婦人。於是她把那件事再次提出來給眾人說了一遍,然後一臉憤憤地對餘小仙和梁冰冰道:“不過是欺負我好性兒罷了,那天我還跟阿愁說,若是你們兩個,她肯定不敢那麼對你們的。”說到這裡,又是一陣好奇,問著那二人道:“若是你們遇到這種事,你們會怎麼做?像我阿孃說的那樣忍了,還是鬧將起來?”
餘小仙皺眉沉思著沒開口,梁冰冰則早搶著冷哼道:“肯定鬧啊!大不了以後再不做那家的生意便是。”
林巧兒看看眾人,又看看阿愁,便把自己在劉嬌嬌那裡的遭遇也跟眾人說了一遍,道:“若是遇到個賴賬的,倒是可以像你們說的那樣,大不了下次不做那家的生意。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自恃家裡有點錢,作威作福作賤人的。於她們來說,打了罵了也沒什麼,不過是事後多給一筆賞錢的事兒,偏我們只能忍著。”
梁冰冰拿眼一斜她,“那你不忍著不就得了?”
“說得輕巧,”不等林巧兒反駁,甜姐兒先搶著衝梁冰冰翻了個眼兒,道:“就拿我來說吧,如今我手頭的主顧都沒幾個,哪容得我來挑撿別人,都是別人在挑撿我呢!真遇到那刁蠻作賤人的,只要不是賴賬不給,打罵受氣什麼的,我也只能生受著。一家子要吃要喝呢!”
頓時,大家都不吱聲兒了。
沉默了片刻後,阿愁道:“之前我就跟甜姐兒說過,我們該弄個‘黑名單’出來。哪個坊裡什麼人家的生意做不得,我們就把那家列上‘黑名單’,以後誰也不去接那人的生意……”
“你這主意不成,”甜姐兒打斷她道:“就像我阿孃說的,我們不接,自有別人來接……”
不等她的話說完,梁冰冰也打斷她道:“接了又如何?不過白給人使喚罷了。與其做了工拿不到錢,或者白惹一肚子閒氣,我是寧願不做那家生意的。難道缺了那一單生意,就能餓死自己了?!”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