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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個舉動,忽然就明白到,二木頭嘴裡的“王大娘”應該不是她,那個“阿婆”才是這位。

小李嬸似乎也看到了西廂裡微微動了一下的門簾,只皺著眉頭喝著她兒子道:“你又偷聽大人說話!”又道,“什麼小叫花子?這是你阿莫姨新收的徒弟……”

“就是小叫花子嘛!”那二木頭打斷她,“王大娘說,這丫頭是阿莫姨打慈善局裡領回來的,可不就是小叫花子了?!”又道,“王大娘還說,會被扔到慈善局去的,肯定都沒個什麼正經出身,只怕不是奸生子就是那賊偷家裡出來的。還說什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叫我們這院裡各家各戶都看嚴了門戶,別叫人給惦記上呢!”

他這話一說出口,阿愁忍不住就皺起了眉。許是因為她心裡總當自己是秋陽更多一些的緣故,便是曾聽人說過,坊間百姓對於他們這些慈幼院出身的孩子都心存偏見,她也不曾怎麼在意過。直到聽了這孩子的話,她才真正意識到,如今的她正身處一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里——這樣的社會里,一個人的品性常常會被人跟其出身聯絡在一起。

她這裡挑高眉頭時,那小李嬸則更是當下就黑了臉,喝著“胡說八道”,回手就要去打二木頭。

二木頭一見,趕緊抱著個腦袋就往西廂跑,一邊大聲叫著證人出來替他作證:“阿婆,阿婆,你快出來給我做個證呀,我可沒說謊,她就是個小叫花子嘛!”

“你還敢說!”小李嬸扔下井繩,捉過兒子就往他屁股上狠蓋了兩巴掌,一邊罵道:“那王大喇叭嘴裡能出來什麼好話,這你也信?!”

她只顧著打兒子了,也就沒注意到,原本被她隨手擱在井臺邊上的木桶因著井繩的晃動而失去平衡,“咚”的一聲掉進了井裡。

顯見著那二木頭是捱打挨慣了的,他孃的巴掌才剛剛舉起,還沒有落下,他那裡就已經發出一陣殺豬似的乾嚎。

此時西廂裡的王阿婆也不好繼續躲在屋裡了,趕緊出來攔下小李嬸。其他屋裡的人聽到這動靜,也都紛紛跑了出來。

於是,阿愁頭一次見到了這大雜院裡大多數的人。

那一樓的南屋裡跑出來的,是一個和阿愁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她的身後跟著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婦人看上去年紀比小李嬸略長一些,懷裡抱著的孩子只週歲的模樣。

一樓的西廂房裡,則是一溜出來四個女孩。四個女孩的個頭竟是依次遞減,顯得十分的齊整。那最大的女孩該有十三四歲了,最小的那個則看上去跟那二木頭一樣年紀。在四個女孩的身後,一個大肚子的婦人從門簾裡往外探了一下頭,便又縮了回去。

一樓的東廂裡,則出來兩個明顯是父子的男子。老頭約五十來歲,少年則才十五六歲的模樣。二人出來後,卻並沒有像南屋裡那個抱孩子的婦人那樣上前去攔小李嬸,他二人倒跟是特意出來看阿愁的一般,看了阿愁一眼後,便又雙雙回了屋。

倒是樓上西廂裡的兩個住戶都跑下來幫著拉開那倆母子。

聽著那幾個孩子對這二人的稱呼,阿愁才知道,住二樓西廂北間的五旬老婦應該是姓宋,住南間的那個三旬婦人姓唐。

她二人跑下來時,樓上南屋有人出來站在欄杆邊往下看了一眼,不待阿愁抬頭去看清那人的模樣,便有人把那人給扯回了屋裡。

至於二樓東廂裡的鄭阿嬸家裡似乎沒人,倒沒人出來看熱鬧。

正熱鬧著,就聽得二樓上響起“咣”的一聲踹門聲。阿愁一抬頭,就只見她家隔壁的那間倒廈裡,有人怒氣衝衝地衝了出來。

卻是個肩上披著件桃紅色大襖的年輕女子。女子散著頭髮,似乎是正在睡覺的模樣。那女子握著大襖的領口,探頭衝著樓下吼道:“有完沒完啦?乾脆一下子打死算了,這零頭碎腦的打也打不死,倒白擾人清靜!”

小李嬸一聽,立時就住了手,揚起頭衝那女子叫道:“你說什麼呢?這大過年的,晦不晦氣?!”

“喲,”女子嬌笑一聲,道:“果然是二嫂子這日子過得滋潤,離著過年可還有大半個月呢,您就這麼巴望著過年了。”卻是忽地一冷臉,冷哼道:“想也是,孫老和大先生在當鋪做著供奉,二先生又是藥鋪賬房,你家裡男人一個個都有出息,也養得起你們,你們日子好過,可好歹也體諒一下我們這些沒男人的苦命人啊!我們可是還得自個兒掙錢養活自個兒呢!”說著,卻是一甩頭,恨恨地摔門回去了。

而,被這女子一鬧,樓下打孩子的戲碼也演不下去了。於是小李嬸就這麼被她嫂子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