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震怒的嗓音,似乎遺有餘音,在夜空中迴盪。那樣的心驚、隱忍,以及一絲悲絕。
彷彿依舊對她陷身冷宮,不可置信與不甘。
曾經大權在握,除了那鑲金錯銀的寶座,說一不二,無人敢忤逆她!可,才多久的光景?在她以為能夠長久將大越的江山,穩握在手時,突然急轉直下,淪為階下囚!
頭頂皇后的桂冠,可到底是連一個小小的美人也是不及。
看著眼前這把所向披靡的利器,不得她召喚便出現在眼前,心中有了兩個猜測。一個便是中了旁人的計謀,一個則是毒么心生了叛變!
毒么兩手籠於袖中,一隻蒼白的手露出來,薄而精美的金紙飄然落於地上,字面朝上,一行字跡躍入眼簾,皇后心中一驚。
這上面赫然是她的字跡,可她並沒有寫過這麼一封書信,答案昭然如揭。有人模仿她的字跡,將毒么請到崇陽殿來。面色有些慌張,四處觀望,連忙說道:“走!你快些離開,本宮並沒有喚你來,這是中計了!”
毒么微微一愣,幽冷的目光裡掠過一絲詭異,他與皇后的聯絡方式除了二人與孝姑姑,並無其他人知曉。
而今,有人冒充皇后召他進宮,斷然是洩露了!
目光陰狠的看向孝姑姑,孝姑姑眼底閃過一抹慌亂,低垂著頭,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收攏。那陰冷如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怕什麼?”沙啞的嗓音裡,透著一絲的冷意,並沒有往日的尊敬。上下打量著皇后,看著她尊貴不在,空有一身的本事,卻被一道名為權利的無形枷鎖給鎮壓住,眼底閃過一道幽暗的光芒:“都道是請君入甕,究竟是誰入了誰的甕,那還未可知!”話落,誇大的袖擺一甩,一條通體漆黑的蛇,如一條直線,射向屋頂,從那一方小小的缺口,飛射而出。
沈青嵐頭一側,只感覺寒冷如冰的蛇身,擦著她的面頰而過,被一枚石子,釘在樹幹上。
齊景楓拉著沈青嵐起身,飛躍而下,從正門而入。
毒么眸子裡蘊藏著濃烈的仇恨,看著相攜進來的二人。一個焚盡了他苦心栽培的毒人,一個……桀桀,發出陰森可怖的笑聲:“本座等你們許久了!”
沈青嵐看著毒么,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鬆開挽著齊景楓的手,隨意的在椅子上坐下,雙手撫順著在屋頂蹲麻的腳。
“恰好,我們也尋你許久。”沈青嵐越看便越覺得毒么像,她已經讓長青去國師府看,安平是否在府中。若不在,她便有了九成的把握,最後的那一成,她自有辦法讓毒么現出原形!
皇后一時怔愣住,不知唱的是哪一齣?
側頭看向毒么,難道他對自己已經開始陽奉陰違了麼?看著突然間陌生的毒么,皇后心中陡然一沉,想到沈青嵐的話,愈發的相信了。冷靜下來,也發現她的自制力與脾性大不如前那般隱忍了!
“你對本宮下毒了?”皇后目光迫人的看著毒么,為何她會全然不知?
毒么勾唇冷笑,沒有否認,亦是沒有承認。
即墨擎天突然的甦醒,令他不悅,一切都在計劃中。只差最後一步,卻是出現了變數。若是皇后這老女人動燕王府,怕是也等得急他後續的部署。
如今,算盤皆空,如何不怒?
“本座叮囑你,莫要動燕王府。淪落至此,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毒么冷哼一聲,夜風吹拂而過,掀起帷帽的一角黑紗,露出他黑紫的唇瓣,露出嗜血的笑。
皇后腳步不穩的後退了幾步,這句話,儼然是證明了毒么對她下毒。
“你就不怕本宮殺了她?”皇后面容扭曲,眼底閃過猙獰。她心底湧起一陣害怕,不斷的想要自己冷靜鎮定下來,可是卻是控制不住的脾性暴戾。
沈青嵐眼底閃過一抹深思,皇后的這個‘她’會不會是麗妃?不待她細細思索,便聽到毒么桀桀陰森的笑道:“她拖累了本座十年,死了也好。”
皇后心中慌亂不堪,手中唯一的籌碼已經不見效用,她培養的棋子,如今反噬,她卻無可奈何。毒么的本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手中的人,根本不是對手,與他對抗,無疑是送死罷了!
毒么已經懶得與他們廢話,拿著竹哨,放在嘴邊一吹,毒蛇自四周爬了出來,發出‘沙沙’聲,全都直著脖子,吐出蛇信子,黃豆大的眼珠兒,泛著幽綠的光芒,盯著食物一般的看著幾人。
其中一條有手臂那麼粗的蛇,纏繞著毒么,虎視眈眈的盯著齊景楓與沈青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