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媯卻大袖一揮:“回去吧,好好看著須無。”
仲嬴也是無法,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出去。待人走了,孟媯那雙狹長鳳眸,才顯出了森森冷意。自己原先的安排,皆被“面君”之事打破,現在已騎虎難下,尋常法子焉能奏效?那表妹蠢不可及,卻也並非全無用處……
※※※
“田獵也要提前練兵?”聽田恆談起這事兒,楚子苓滿心好奇。古代是有借田獵練兵的習慣,但是為了參加田獵,還要提前操練一番,豈不有點本末倒置了?
“此次非是尋常冬狩,而是為了演武。楚使入齊,君上好大喜功,那肯放過機會?欲討他歡心,說不得卿士們都要提前演練,以便在冬狩時嶄露頭角。”身為齊人,田恆太知道國君喜好,似他父親這樣提前一個月練兵的人,怕是不在少數。
然而聽到這話,楚子苓突然怔住了,開口便道:“若是楚使入齊,可能帶來屈巫訊息?”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提過這個話題了。自宋國出逃,一路奔波前往齊國,那日不是提心吊膽?因而華元攔截屈巫的結果,他們並沒有等到,現在遠隔千里,更是打探不到訊息。這樣的事,是需要時間才能傳播開來的,楚使入齊,就是最好的探聽機會。
聞言,田恆微微皺起了眉。屈巫死沒死,其實並不好說。若論計謀,華元可差屈巫太遠,自己尋來的那群遊俠兒,也用在了出逃上,沒能按計劃伏擊,更是少了幾分把握。但是這些,他並不願對子苓說,只道:“華元畢竟勢大,應當能攔下屈巫。”
他說的是“應當”,並未打包票,楚子苓卻信了個十成,鬆了口氣:“那就好了。”
若是屈巫能死,她最大的心結也就開解了,下來也能繼續自己的生活。田恆說過,會找個海邊的居所,這跟她想要的雖有不同,但是田恆在這裡,留在齊國又有何妨?
看著她那平靜笑容,田恆心中一揪,隨後穩了穩神,把那些隱憂壓在了心底:“這些日我要去城外田莊逛逛,須得要早出晚歸,你先在小院好好住著,不必擔心。”
連著大半個月被田恆帶在身邊,時間久了,楚子苓也能猜出他的擔憂,微微笑道:“正好,我也湊齊了藥品,可是嘗試做做膏藥了。”
除了膏藥,還有各種跌打、金創類的藥物,要多備些。田恆是要上戰場的,提前打算總沒大錯。
安排好了行程,隔日一早,田恆就駕車出門。想要練兵,需要操心的事情可不少,但不放心子苓,他寧願每日奔波,也不想直接住在田莊,只能多跑幾趟了。
楚子苓則翻出藥材,開始熬油制膏。當初在宋宮,她就嘗試過數次配藥,早已熟知如何控制火溫,以及原始鍋具對於藥性的影響,現在不過是重複的實驗罷了。
大塊的豬油投入釜中,隨後入藥攪拌,煉出藥油,撈淨藥渣後,再用文火熬煮藥油,手頭沒有黃丹,想要最後成膏只能選取松香,加入松香的時機也要選的恰當。小院中的僕役早就被打發了出去,楚子苓潛下心來,認真調配。濃郁的油香和藥香漸漸混在一處,散發出勾人氣味,楚子苓猛地抄起小釜,添入松香,邊加邊攪,凝神觀察膏體,只待她雙手痠痛,才成了形狀。
剩下就是去火毒了。楚子苓擦了擦額上汗水,把膏藥團整個取出,放入冷水浸泡,再等七天,就能做成一貼貼的膏藥了。只是白麻可能還要處理一番,才能當膏藥布使用。
正想著回頭要叮囑田恆買些布回來,小院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凌亂足音。就見十來個僕役衝了進來,跟在後面的執事大聲叫道:“就是她!速帶她去家祠!”
院中那奇特的膏藥味還未散去,楚子苓滿手汙漬,衣著粗陋,哪有什麼威儀?然而當那老者衝進來叫喊時,楚子苓眉峰一蹙,沉聲道:“在吾面前,爾等也敢大呼小叫。”
她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之前出入宮廷,受數千國人頂禮膜拜,氣勢又豈容小覷?只這一句,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那執事愣了一下,忙換上了雅言:“家主和巫兒有命,請大巫前往家祠。”
為何要找她,還是田恆出門的時候?楚子苓看了那來勢洶洶的僕從們一眼,淡淡道:“待我更衣。”
她這一身,並不適合見人,那執事愣了一下,卻也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走入屋中。更個衣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反正君子外出,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在外面焦急等了一刻鐘,就見一道黑色身影,自屋中走出。那執事正欲開口,突然愣在了原地。就見那女子已改了妝容,哪還有方才素淡模樣?巫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