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了。當年欒書親近趙朔, 為了壓他,趙同可是使出了不少手段, 還險些讓他坐不穩卿位。若此事當真, 或許可以一用。”
齊侯要走, 送行是肯定要去的, 但送完之後是回郤府, 還是前往別處, 就另有說道了。若是提前跟欒書約好,甚至讓他派人來接,等到遇伏時, 殺手們埋伏的到底是誰, 就說不清楚了。殺一個齊國來的巫醫也許無關緊要, 事涉卿族就是另一碼事了,到時說不好欒氏都要跟趙氏翻臉。
而子苓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看著那張擦去了巫紋的素面,田恆心中也有些複雜,當年她可是什麼都不顧,只治病救人,而現在扔進六卿這樣的漩渦中,竟也能這般敏銳了。
輕輕嘆了聲,田恆道:“此計確實可行,但需欒書來請。”
唯有欒書主動來請,才能撇清子苓的干係,也方能讓所有人都以為,那些刺客對付的是欒書,而非一個從齊國來的巫醫。
楚子苓愣了一下,微微頷首:“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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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侯要走,送行的禮儀也頗為繁複,非但晉侯要親自出面祭祀柴燎,朝中卿士也要隨行。這些日郤克臥病,肯定是沒法出席的,只能由次卿荀首頂上。之前雖然幫荀首進言,但是郤克還是要壓制荀氏在朝中的地位,不使其膨脹,而這個重任,便交給了與他關係極親密的欒書。
對欒書而言,這可是件頗為麻煩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從六卿最末的下軍佐提升了一等,成為了下軍將,如今他在朝中的地位仍舊不穩,只能依靠郤克的扶持,按道理說,應當對郤克唯命是從,然而荀氏也不是好惹的,壓制次卿更是難上加難,再怎麼長袖善舞,也要謹慎而為。偏偏這時,妻子又突然病了,咯血不止,著實讓欒書焦頭爛額。
許是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在齊侯臨行前一日,郤克突然派人傳話,說讓身邊那位齊巫前去欒府,為欒書之妻診病。這訊息來得突兀,卻讓欒書大為感動,須知郤克的病還沒好呢,竟然能救命的巫醫出門,對自己的看重不言而喻。
只是這事不好聲張,欒書便同信使道:“齊侯要走,那大巫必然也要送行,不如等送走了齊侯,直接把人接到府中,如此也不耽誤給郤卿療傷。”
這樣穩妥的安排,自然皆大歡喜。那大巫如此靈驗,連郤克的箭瘡都能治好,妻子的咯血應當也可痊癒了吧?況且齊侯就要離開了,肩頭重擔也要輕上少許,著實讓欒書鬆了口氣。
第二日,收拾停當,他便隨晉侯一同出城,在城郊祭壇,送齊侯歸國。
因為之前“授玉”之舉,晉侯極其看重這場送別,亦擺出了“王”的架勢,眾卿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以免讓君上失了顏面。而此時郤克缺席,有心之人說不得也要提上兩句,只“郤克與齊侯有怨,方才不肯送行”的非議,就足以讓晉侯不快,欒書少不得要多提幾句,若非郤克力戰之功,哪會有齊侯來朝?
因而一場送別,隆重浩大,卻也暗潮洶湧。當齊侯的車駕遠去,饒是欒書也覺汗重溼衣,疲憊不堪。只是下來還要隨君上回宮,他想了想,便對手下吩咐道:“派些人馬,先送大巫回府,莫要失了禮數。”
他暫時走不脫,只能先派人送大巫先去。等到眼前事畢,還要儘快去一趟郤府,謝過郤克才行。
卻說楚子苓這廂,看著遠去的金輿,和那緩緩靠近的安車,反倒繃緊了心神。為這一日,她和田恆兩人可是籌謀良多,不論是以“送別君上”為藉口,提前回到宮中,還是讓郤克知曉欒氏妻子病重,必須儘快醫治之事。而現在,終於到瓜熟蒂落的時候了。
“大巫,先上車吧。”一旁田恆伸出了手,做出攙扶姿勢。
楚子苓吸了口氣,握住了他的手。那手寬大有力,乾燥溫暖,亦如往日一般,倒是讓楚子苓稍稍定了定神。待安車走到身邊,便矮身上了車。
“主母不適,還請大巫先往府中,家主少時便回。”車簾外,率隊前來的兩司馬尹穿恭恭敬敬行禮道。
楚子苓向車外看去,只見二十來名家兵已經簇擁在前後,就算今天儀式規模頗大,欒書帶了不少人前來,專門分出一兩人馬護送她,還是給足了面子。
楚子苓握在膝頭的手微微攥緊,聲音卻不疾不徐:“有勞諸位了。”
見大巫並無異議,尹穿鬆了口氣,立刻讓人在前開路,護送大巫回城。本來就有十餘個田府家丁,又多了二十幾名欒氏兵卒,這支車隊也算的上聲勢浩大,就如護送貴人一般,向著城東的欒府而去。
雖不是什麼大族,但是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