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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住的冒汗,還要控制手上穩定,不至於打滑。粘溼的血肉一點點在手中合攏,再也不見猙獰斷口,楚子苓心頭仍舊沒有輕鬆感,實在是手術條件有限,病患能不能撐過來,還要看他的意志力和運氣。

足足花了小半個時辰,才處理好了傷處縫合。楚子苓又取了乾淨的布巾擦拭傷口,敷藥包裹。就算在巫袍上罩了圍裙,此刻也是血汙一片,然而當楚子苓再次抬起頭時,入目的卻是道複雜無比的眼神。

整整半個時辰被人拋在腦後,田恆也不覺惱怒,反而看得全神貫注,現在對上楚子苓的目光,倒顯出了遲疑,片刻後他問道:“這人還能活?”

“要看預後和運氣了。”連續幾個小時急救,楚子苓已經累得喪失了思考能力,直接說出了結果。斷腿已經算好的了,內臟受傷,大動脈出血這樣的傷才是要命,有些人即便手術,也未必能夠存活,因而她費盡氣力的施救,也未必都能有用。

聽不懂“預後”是什麼意思,但是能碰上這樣的大巫,已經是難得的運氣。又看了眼帳篷中的其他人,有些呼痛不止,有些昏迷不醒,但是比起外面躺在泥土裡哭嚎的傷兵,已經好上太多。

楚子苓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輕聲道:“條件不足,要是能換些新衣、乾淨的草墊,會好一些。只是不知何時會離開這裡?他們仍需照料,怕是得十幾日才能確定無恙。”

用藥、包紮、拆線都得她來,身邊伺候的婢女根本不頂事,嚇得險些昏了過去。之前的手術也是抓了田須無和幾個親兵才能順利完成,若是停留的時間太短,這些傷員要怎麼辦?

這還不夠好嗎?田恆沉默片刻:“這些上了黃泉路的,你能救回,已經是運道。君上不會在龍地多停,他們怕是要留在城中養傷了。”

楚子苓眼神一黯,卻也沒有反駁。打仗可不是遊戲,亦不會因為幾個傷兵就停滯不前。看來只能調些藥,讓其他人照料了。

振作了一下精神,楚子苓又道:“還有傷員嗎?中箭的,刀傷嚴重的,骨折的,我都能救!”

打了三日,才送來這幾個重傷員,可不太符合邏輯。她還能支撐的住,只要治療及時,總能多救幾個。

田恆看著她蒼白的面孔半晌,才道:“我會再尋幾人。”

楚子苓不由鬆了口氣,撐著膝蓋站起身:“我去換身衣服,有傷員儘管送來。”

她的腳步都有些蹣跚了,也不知跪了多久,待那身影隱於屏風之後,田恆才輕嘆一聲,起身離開了營帳。

田須無正等在外面,看到兄長出來,趕忙迎了上去:“阿兄可見大巫施法了?簡直駭人聽聞,還能把肉當成衣衫一般縫起來……”

他邊說話邊輕嘶,看起來感同身受。田恆沒理他,只道:“去查查邑帥和卒帥中有沒有負傷的,可送至大巫處診治。”

田恆當然知道子苓想要治的,不分國野士庶,然而兩千多人,如何照應過來?況且御車計程車人和那些小帥,總比國人身份貴重,可以施恩,也不至於引起騷動。

田須無怔了一下:“都治嗎?”

這得花銷多少……

田恆瞪了他一眼:“戰時還如此慳吝,不想活了嗎?”

田須無頸背一寒,趕忙去了,田恆看著遠處那仍舊冒著黑煙的北城,心頭卻是沉沉。這龍地也不知能呆多久,回頭入了中軍,要面對的局面怕是更為艱難,只盼君上能少些意氣用事,不至累及三軍吧。

隨後兩日,楚子苓連帳篷都沒出,每日都在營中給人治病,然而治的人越多,楚子苓越是發現有些問題根本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就像那兩例截肢的兵士,就算活了下來,臉上也無絲毫喜色。在農耕時代少了條腿,跟廢人有何區別?這已經不是預後存活率的問題了,而是社會註定要淘汰不夠強壯的人。比起生命,世人更看重“健全”。

還有送到面前的病患,十有八九是甲士、小帥,似乎只有他們的性命才算得上命。楚子苓當然知道,這是田恆的意思,也承諾過絕不做出惹人注目的舉動,然而心頭仍舊如有火燒。因而,在治病之餘,她也教給這些人簡單處理傷口的辦法,比如用草木灰止血,遇到大傷口時可以採取灼燒和加壓包紮法,用木板固定斷臂,避免再次損傷。

這些東西自他們手裡傳出,必然會發生改變,甚至可能出現致命的錯誤和偏差。但是對於那些沒有條件被診治的國人野人而言,就是生存的希望,不論它有多麼渺茫。

而楚子苓的舉動落在田氏家兵眼裡,就成了種讓人敬畏的恩德。

那些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