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偃訝然:“你想找鄭公孫?”
“那人不成。”田恆斷然否決,且不說鄭公孫性情弱軟,只巫苓出逃一事,鄭府必會成為眾矢之的。鄭公孫能不能離開楚國,還是個問題。
許偃顯然也想到了此事,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倒有一人可用。”
田恆立刻道:“何人?”
“宋大夫華元!”
※※※
華元這兩天一直困坐府中。楚王重病,人心惶惶,他擔心的卻不是楚國局勢,而是自己不能趁此良機,離楚歸宋。
身為宋國右師,常年不在國中,難免大權旁落。而他在楚國雖然廣結卿士,此刻願替他進言的卻沒幾個。諸公子都盯著王位,想要爭一爭權柄,誰又在乎他一個宋國質子?
要走誰的門路呢?正發著愁,從人突然通稟,王子罷登門拜訪。
華元不由吃了一驚,王子罷跟他無甚交際,怎會突然登門?
不便多想,華元趕忙起身,來到堂塗相迎。好一通恭維謙讓,才把貴客迎入正堂。
落座之後,王子罷肅然道:“今日冒然登門,實在唐突,只是有一事想問右師。”
華元笑道:“王子何處此言,若有鄙人能效勞之處,儘管吩咐。”
王子罷似是思索片刻,方才開口:“這事倒跟右師有些關係,不知右師可想歸宋?”
想!怎麼不想?!華元面上卻露出哀傷神色:“大王如今病重,吾也想盡快告知寡君。只是此刻離楚,不知是否妥當?”
王子罷輕嘆一聲:“有何不妥。君父終是年邁,怕也是天命所限。把告喪之事託付右師,實是應有之義。”
王子罷終歸是庶子,父親若死,對他也是未必是好事。不過小君賢良,又有諸公子虎視眈眈,新王登基,應當不會尋他們麻煩。也正因此,才讓他有勇氣接下許偃拜託之事。
華元何等人也,只聽這些,就知王子罷必有所求,否則哪會幫他進言?立刻笑道:“若得王子相助,吾必感恩戴德!”
王子罷擺手:“何須如此?只是吾身邊有一人,想託右師帶離楚國。”
竟然是帶人離開,華元訝然:“敢問是哪家卿士?”
難不成是楚王將死,有人要出奔?
王子罷搖頭:“非卿士,不過一巫醫爾。”
這下華元更驚訝了,區區巫醫,何勞王子罷親臨,還助他離楚?等等,突然想到了一事,華元低聲道:“可是救了季羋的神巫?”
王子罷看他一眼,不說是,也不說否,只道:“可能勞煩右師?”
華元心中實在感慨萬千,當初是他讓公子側把那巫醫送到宮中,現在王子罷又親自登門,求他把人帶離楚國。若無當日,何來此時?
不過他的神色極為嚴肅,頷首道:“區區小事,豈敢不從。”
如今他已要歸國了,帶一個巫醫又有什麼關係?管她來自哪裡,又做了什麼,只要回到宋國,自己便是六卿之長,只在宋公之下,旁人能奈他何?
聽華元應下,王子罷不由鬆了口氣:“過些天會有人送她前來,還請右師勿讓旁人知曉。”
“王子放心,吾定小心行事。”華元答的爽利。
王子罷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想那巫苓治好了阿元,如今阿元已經能說能笑,再也不復往日瘋癲模樣。這樣的恩情,他可不會忘了。能幫這一把,自然也是好的。
又閒聊幾句,王子罷便匆匆告辭,還有不少首尾,要細細處理。
※※※
屈巫雖然早早來到內宮,但獨自覲見王妃時,日以西斜。實在是群臣眾議,脫不得身。許是憂心大王病情,樊姬面色極差,不住揉著額角,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
屈巫可不管這些,見過禮後,張口便道:“下臣敢問小君,可想過大王身後之事?”
樊姬猛地抬頭,雙眼泛紅,卻一字也吐不出。是啊,所有人都看出了,大王挺不住了。只是誰也不願提起此事,全都虛與委蛇,還不知肚裡想些什麼。而屈巫不同,短短一句,便切中要害。大王身後,她們母子當如何自處?
深深吸了一口氣,樊姬勉強平復心緒,開口道:“子靈可有高見?”
“當締盟,當伐國,示威天下。”屈巫說的乾脆。
樊姬聞言,不由皺眉,大王剛死,怎地就要發兵?然而她非尋常婦人,只一思索,便明白了屈巫話中深意。唯有發兵攻打他國,才能牽制掌兵的諸公子,使其無法謀奪王位。這倒是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