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何藥?”此刻就算巫苓想要天上的月亮,公子罷怕是都要摘上摘,哪還顧得了別的。
楚子苓卻微微偏過頭,看向仍舊坐在原處,雙手成拳,面色鐵青的巫湯。
兩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處,楚子苓突然微微一笑:“可否請湯師移步詳談?”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當兩人再次坐定; 身邊早就沒了奴婢弟子。巫湯目中滿是戒備,死死盯著面前那神色如常; 卻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她治好了季羋!楚國上下皆無人能治的失心之症; 竟然不消半個時辰就治好了。這該是何等法術?然而她還不肯罷休; 竟要再配湯藥; 奪了自己依仗的根本。這女人,是打定主意,要不死不休嗎?
面對那雙略顯怨毒的眼睛; 楚子苓開門見山道:“你可繼續為季羋配藥。”
什麼?巫湯頓時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這是什麼意思?
楚子苓也不待他應答; 繼續道:“這幾日季羋需要安神藥物; 你的藥很可能對症,只需稍加改動即可。等她神志穩定後,還要針療,你也可以在外面做一些驅鬼的儀式。”
巫湯終於忍不住了:“為何如此?”
她明明依舊救回了季羋,需要什麼藥材,還會尋不到嗎?為何要他來配藥,並且擔任驅邪除祟的重任。要知道; 這種法術的聲勢最是驚人; 也令人敬畏。讓他來做; 豈不是奪了這女人的風頭?
“因為你也是巫醫,這楚地; 可容下兩個遊巫。”楚子苓答的坦然。
對她而言; 名醫之間是會較量醫術; 但是很少有不死不休的。只因他們的目標都是揚名,一時技不如人,並不會讓他們鋌而走險。換個地方,換些主顧,只要醫術還在,照樣是名醫。
而此時的“巫”也如此。郢都的遊巫,乃至巫醫,又何止巫湯一個。他來替公子罷的女兒治病,為的不過是名望,在明顯敗給自己的情況下,若能給他想要的名望,這人還會硬拼嗎?楚子苓並無獨佔鰲頭的想法,她要的只是能在楚地立足。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況且,治療精神類疾病,確實是需要心裡安慰的。而在這個沒有“神醫”概念的春秋,她的針法再怎麼巧妙,也沒有跳一段大神來的管用。
聽她這麼說,對面那人臉上的疑色果真退了些。遲疑片刻,巫湯才道:“湯藥如何改?”
這是明顯是在試探她的誠意,楚子苓不答反問:“你的藥裡都有放了何物?”
眼見對方又警惕起來,一副生怕自己秘方被盜的模樣,楚子苓乾脆問道:“是夕顏之花,酸棗之仁,合歡之皮,細草之木,還是松上之菌?”
洋金花、酸棗仁、合歡皮、遠志和茯神,基本就是最常用的安神藥了。她並不知道這些草藥在這個時代叫什麼,但是形容一下,並不算難。
巫湯簡直驚得險些跳將起來,怎有如此多藥?每種都能安神?然而此刻人家已經毫無條件的給出了這麼多新方,巫湯也不好再推脫什麼,伸手解下腰間掛著的小布包,扔給了巫苓。
楚子苓撿起布包,開啟一瞧,就知是他用的是茯神加夜交藤的方子。想了想,楚子苓道:“若能尋到酸棗仁,用半分。若尋不到,增五味子、炙甘草,均三成。”
巫湯急急道:“如此可治失魂?”
楚子苓搖了搖頭:“只是安神。對失眠、驚厥也有些療效。不過具體配比,還要你細細琢磨。”
聽到此處,巫湯竟飛快翻出塊木牌,用小刀在上門刻了什麼,顯然是在記錄方子,以免忘掉。看著對方專注神情,楚子苓也升起了些許佩服。能找到洋金花入藥催眠,又能發覺這些安神藥物的用處,加之早先給公孫黑肱開的泡壁虎的藥湯。這樣的巫醫,才是醫術真正的先行者。也正是這群努力發現大自然奧妙,並且勇於實踐之人,才讓“中醫”這門學科最終誕生吧。
比起那個只會施法,喂病人狗血的巫齒,還是這樣的巫湯,更讓她有交流的興趣。
待他記完之後,楚子苓又道:“還有你之前施法時,喂季羋喝下的藥。夕顏之花有毒,不可放的多了。”
洋金花內服,是有中毒,乃至致命可能的,這點不能不提。
誰料巫湯傲然揚起了頭顱:“這吾怎會不知?早已試過多次,絕不會害人。”
面對他的自信,楚子苓卻搖了搖頭:“亦有人不受此藥,容易發作身亡。若能不用,還是少用為好。”
巫湯一愕,又沉思良久,最終還是勉強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