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兒行千里母擔憂,生生操碎一顆心。
沈思之不僅沒有胖,還因為唯獨他一人連候選的資格都沒有而在路上生了好幾天的悶氣,雖說尚未達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但是飯量卻明顯小了很多。
見他娘破天荒地沒有懟他,沈思之心裡的委屈瞬間就不壓抑著了,苦巴巴地將自己此行受到的委屈全都告知了他娘。
沈思之他娘對沈思之的要求一點都不高,只要懂一點算學,不至於在將來做生意的時候賠了錢就行,故而她對沈思之能不能考中根本沒有任何的想法,考中就好好幹,每年為家裡掙八百石的俸祿也挺好的,差不多幹個兩三年就能將沈思之吃了二十年的糧食掙回來了,日後還能貼補家裡用,也算出人頭地了一回;若是考不中,那就回家經商,多掙點錢四處打點,日子肯定不會過的太難。
故而聽到沈思之說他沒有考中的事情,他娘很淡定,淡定得就如同沈思之不是她親生兒子一般不上心。
沈思之在親孃這裡受了冷遇,心中的委屈更甚,鼻子一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問他親孃,“我們當天就出分數了,娘你就不想知道我考了多少嗎?”
沈思之他娘對分數這個東西向來不在意,她兒子和宋清那些人的算學水平差不多,懷遠縣縣城私塾裡的教書先生還說他兒子在算學方面有天賦呢,管他能考幾分,只要不是墊底,不會丟老沈家的臉就行。
沈思之他娘為了照顧自家愛哭包兒子的情緒,故意裝出一副十分關心的樣子,雙手捧心問沈思之,“兒子,你考了多少?宋家、陳家、王家那些小子考了多少?娘相信你,你肯定不會給娘丟臉的。”說著,沈思之他娘還給沈思之丟過來一個‘娘十分相信你’的安慰眼神。
沈思之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此刻的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
哪壺不開提哪壺幹什麼?
這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找刺激啊!
被自家老孃無比關懷的眼神看著,沈思之硬著頭皮全盤招供。
“宋清考了十分,已經被錄取為算科博士,王肖和陳碩一個人考了八分一個人考了七分,還得在書院裡等待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他們第五道題的五分能夠得到,那也能夠成為算科博士,若是得不到,那就只能回懷遠縣繼續唸了。”
沈思之他娘格外捧場地點頭,問出了差點炸碎沈思之那顆小玻璃心的話,“兒子,那你呢?王家小子和陳家小子都能考七八分,以你的天賦,考個九分應當沒問題吧。”
沈思之:“……”哎喲喂親孃,您真是高看您兒子了!
見沈思之閉口不答,沈思之他娘還以為沈思之是在賣弄,當下臉上的笑容又濃郁了幾分,一張堪比燒餅般圓潤無稜角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兒子,難道你也考中算科博士了?此番回來是特意跟娘道喜的?”
驚喜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沈思之他娘感覺自己都要被這個驚喜砸暈了!
誰說她家胖兒子不是學習的料來著?她兒子可是能考中算科博士的人!
那可是博士!比絕大多數教授算學的先生都要厲害!
沈思之他娘很欣慰,疼愛地摸了摸沈思之的後腦勺,正準備誇獎沈思之幾句,突然就聽到了沈思之顫顫巍巍的聲音。
“我考了一分……”沈思之屏著呼吸伸出一根手指,目光不敢直視自家親孃。
驚喜來的快,去得更快!沈思之他娘有點懵。
別人都是七分八分還是十分,她這蠢兒子才考了一分?
這臉都快丟出懷遠縣了!
沈思之感覺到自家親孃身上嗖嗖外放的殺氣,邁出粗短的象腿準備溜走,卻被他娘一手扣著脖子拽了回來,脖子都快被掐斷了。
“娘,淡定!淡定!是宋清他們學到了新式算學,而我沒學,這才和他們有了差距,若是我也學了新式算學,肯定不會比他們任何人差!”沈思之抻著脖子哀嚎不已,趕在他娘咆哮之前將自己找好的理由講了出來。
沈思之他親孃恍然大悟,臉上的怒色漸漸消去,臉上露出了蜜汁微笑,她斂去一身殺氣,輕輕地拍著沈思之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好好學新式算學。這次考不上還有明年的春闈,若是你再考不中……你就別想從家裡拿到一個銅板!”
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被親孃連轟帶攆趕出家門的沈思之哀嚎著再度踏上了去徽州城的求學之路,結果剛出家門就遇到了風塵僕僕的白家五口。
緣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