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公公見白言蹊站在原地不動,在白言蹊耳畔問,“姑娘可是想到了朱翰林?”
白言蹊出神未答。
“不應該啊,看白博士這幾日在宮裡的表現,分明就是一個薄情冷心的人。”小李公公心道,他狐疑地看著白言蹊眸中的滄桑與堅韌……這是小李公公第一次發現白言蹊的這一面,並不是他預想中的一池清水,看似嘻嘻哈哈、了無心機的外表下,似乎藏了太多旁人看不穿的事。
第66章
白言蹊抬頭看向那已經有大半沒入西樓屋簷的明月,稀稀拉拉的幾點星宿環在皎月邊; 配合著莫訴府邸外那聲聲嗚咽的哀樂; 映襯得越發淒涼。
“無妨,若是論嘴皮子; 我讓他們半片都無懼。”白言蹊攥緊拳頭,嫩白的手被凍得發青; 朱冼的自盡就是紮在她心臟上的一個刺,前些日子她一直都在自我麻醉; 如今再次站到莫訴府邸內; 被幽涼的夜風一吹; 頓時清醒了許多。
這不是夢; 也不是遊戲; 而是生活。
深吸一口氣,白言蹊大步朝著朱冼的靈堂走去。
夜黑風高; 宜撕逼,忌忍耐。
小李公公聞言,先是愣怔了一下; 轉而滿目皆是驚恐的疾步跟上。聽白博士這樣說,似乎是要搞事情啊!
一身白底綴墨梅衣裙的白言蹊大步流星走進靈堂,那自帶兩丈八的氣場看得不少人都驚了眼,不少從未見過白言蹊的人開始在心底犯嘀咕,“這位是哪家的貴女?怎的這麼早就來參加葬禮了?”
再看看緊張兮兮跟在白言蹊身後的小李公公; 那些人心中的弦崩的更緊了。
怎麼連陛下面前的紅人都跟在這位的後面; 莫非這位是陛下早年微服出巡時遺落在民間的明珠; 前不久才剛剛找了回來?可是他們在朝中為官,從未聽說陛下認了公主啊!
小李公公屏著呼吸跟在白言蹊身後,他能感覺到心跳如同雷聲鼓點般響個不停。讓小李公公稍微慶幸的是,所來之人中暫時沒有那些看著就像挑事的。
白言蹊走到靈堂前,從莫訴府的老管家手中接過四炷香,在白燭之上點燃後,彎腰俯身行喪禮,將四炷香穩穩當當地插。進香火盆中,又取來一沓紙錢錫箔為朱老點上,看著那銀白色的錫箔紙一點一點變黑變卷,深紅色的火紋將所有銀白全部吞沒。
火光倒映在他純黑的瞳仁中,明滅不定。紙錢與錫箔燒成的黑灰被幽涼的夜風一吹,飛得到處都是。
白言蹊站起身來,目光緩緩掃過朱冼的棺槨,木質雕金鑲玉,比她想象中還要氣派幾分,當得起‘國葬’之名。
“管家,莫將軍呢?本官要見他。”白言蹊將目光平淡地挪開,看向遠處影影綽綽的梅花枝,已經有寒梅在枝頭綻放,月光與那寒梅相互映襯著,幽香別緻。
這次,白言蹊不再自稱‘我’,而是改口‘本官’!
靈堂中的其他人可能會不知道白言蹊的身份,但是莫訴府邸的管家怎麼會不知道,原本見白言蹊一點架子都沒有,他不止一次慶幸過,如今再見白言蹊突然拿捏起身份來,老管家心中頓時直呼不妙。
一聲‘本官’,徑直將關係的親疏遠近劃分開來。
老管家心中苦澀,“姑娘那日進宮走得急,沒有看到將軍吐血。將軍已經臥床四日,請來京城的名醫看了都不見轉好,想請姑娘又請不出來,只能拖著。方才我已經派人去喊將軍了,今日老翰林出殯,將軍就算身體抱恙也必須出來主持。”
白言蹊臉上的寒霜稍微淡了幾分,不過並未完全減退。
“老管家真是會為莫將軍找理由,當日本官親自替他瞧過身體,也替他開了藥,若是按照藥方服藥,他體內的沉珂定然已經去盡,又怎會一病不起?你是在質疑本官的醫術不精,還是覺得本官就那麼好欺騙,你隨隨便便找一個藉口就能糊弄過去?”
老管家被白言蹊涼薄的眼神看得心慌不已,連忙跪地辯解喊冤,“老奴不敢有任何妄言!將軍確確實實病了,姑娘稍等片刻,老奴現在立馬就派人去請將軍!”
白言蹊耳垂微動,有馬蹄的噠噠聲在莫訴府邸外停下,而且是兩隊人馬。她不再出聲,彷彿一朵盛放的曇花般立在靈堂中,無人有膽近觀,更無人敢輕視褻玩。
兩隊人馬在莫訴府邸外碰了頭,竟然結伴走了進來,一隊是風。塵僕僕的徽州書院院長蕭逸之,另外一隊人馬是白言蹊之前在國子監中見過的國子監祭酒謝崢嶸。
許是路上來的太急,蕭逸之眼底滿是清灰之色,不知是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