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中湧了出來,她的心頭只有一種想法。
“是家裡窮,這才拖累了姑娘。現在姑娘都開始怨家裡了……”
見白耕眸中出現了些許動搖,白言蹊立馬趁熱打鐵,繼續勸說,“耕叔,你想想,人家哪個考□□名當了大官的人不是天庭飽滿,神采奕奕?你看看我現在這面黃肌瘦,一陣風就能吹跑的樣子,哪裡能考中啊?人家那些人都是夏天讀書有冰室降溫,冬天讀書有地龍取暖,甚至有的人還能請先生到家裡來授業解惑,咱們村能嗎?”
白耕看向陸言蹊的眼神中帶上了深意,頗為複雜的眼神背後,是希望落空的心酸。
“言蹊丫頭,是村裡人對不住你,沒辦法給你提供那麼好的條件。咱們村雖然窮,但是志氣不能短啊,你想想如果你考中了,咱們村的祖墳不久冒青煙了嗎?全村人的好日子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可一定要爭口氣啊!”
白言蹊到嘴邊的話一噎,白眼差點翻到腦門上。
怎麼又繞回來了?
她之前說的那些話都白說了是不是?
“如果我考不中呢?全村人就都餓死,凍死。耕叔,你就是這個意思對不對?”白言蹊說話時已經動了肝火。
此刻的她心裡對白耕這個里正的印象又多了一條評價,早先是傻白甜,現在加了一條冥頑不靈。
白耕無話可說,一張皺紋橫生的臉都快急紅了。若不是同他一遍遍說可能考不上的是白言蹊本人,白耕真想掄起拳頭來將這個烏鴉嘴砸掉幾顆門牙。
你說這些話不是晦氣麼?
“耕叔,你聽我說,咱們村得先富裕起來,我這樣才能安心準備科考啊!”
白言蹊心頭堵得厲害,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頗有些聲淚俱下的意味,“你說村中餓肚子的人這麼多?讓我如何安心?縣試是在縣城之中,來回頂多兩日,我不必擔憂,可是州試和府試呢?你說我一走那麼多天,讓我如何放心得下村子裡的這麼多人?”
聽白言蹊一直都沒有忘掉村子裡的人,白耕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可是他仍舊沒有說話,誰料下一秒白言蹊的話就讓他變了臉色。
只聽得白言蹊繼續道:“州試、府試,均需要長途跋涉才能到達,耕叔你可曾想過以我現在這副鬼樣子能夠去得了考場嗎?怕是會餓死在路上吧!縣試需要兩天的時間,有四頓飯需要在考場中渡過,耕叔你可想過我縣試的時候吃什麼?”
“讓你娘給你熬白米粥帶過去!若是米不夠的話,耕叔給你一把,只要你能考中就行!”白耕大義凜然地說道。
白言蹊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呵呵,那我真得謝謝耕叔了。耕叔肯定知道,縣試中對考生上茅廁的次數有嚴格限制,若是我直接帶著四頓米粥進去,怕是等不到考完就被考官以作弊嫌疑的名頭趕出考場了?這還是在米粥不會放餿的情況下,若是米粥餿了,那洋相就出大了!”
“這才只是縣試,州試,府試呢?我路上的乾糧吃什麼?去了考場那邊之後,我住在什麼地方?我去了之後又該吃什麼?總不能還是臨行前讓我娘給我熬一大鍋米粥帶上吧!我得想想了,這一路山高水遠,那估計得背上幾大甕米粥才夠吃吧!還有去考試的時候,我哪有盤纏住客棧。難道讓我白天在街上晃盪,晚上隨便找個街角旮旯將就幾晚上?你覺得那樣能考中?”
白言蹊越說肚子裡的火氣越厲害,等她把嘴皮子癮都過完之後,這才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苗桂花已經站到了灶間門口,看著她的眼中滿是憐惜,那眼淚更是和砸豆子一樣往下落。
至於直面白言蹊炮火的‘勇士’白耕,此刻已經完全被白言蹊懟懵了。他那佝僂的身影似乎變得越發佝僂,淒涼的秋風一吹,院子中再飄幾片稀稀拉拉的黃葉,怎麼看怎麼心酸。
白言蹊在院子中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壓著嗓子,到了後面生氣的時候,更是直接扯開嗓子嚎,早就將那在距離她們家門外不遠處空地頭上瞎掰的人吸引了過來。
只見那些人個個都趴在那堵搖搖欲墜的院牆上,只冒出一個頭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平日裡不管對誰都好言好語的白言蹊發飆,還有一些人的目光落在了里正白耕身上。
要知道里正白耕不久前還與有榮焉地在白言蹊家門前誇讚白言蹊一定能夠考上,結果轉頭就被白言蹊這個當事人懟了一臉,這是何等的打臉?他們好像問問:里正,你的臉疼不疼?
白言蹊看著像是自家牆上擺了一排人頭的場景,也著實被嚇得不輕,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同白耕以及排在危牆之上的那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