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康伯的臉色似地上的臭蟲又臭又僵,不知是被阮宣戳中痛點,還是從章府出來便一直如此。
輸人不輸陣,只是一會,章康伯臉上便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地說道:“勞阮丞相掛心了,他們隨後就到,阮丞相的閨女應該比我的孫女更需要才是,畢竟空穴不來風。”
“章丞相說的極是,若衡王對小女真有那份心思,想必是皆大歡喜,本相也不用再操心她的親事,我們先行一步。”阮宣朝他拱了下手。
人一走,章康伯的臉色再也繃不住,似一片黑雲籠罩在其臉上。
“丞相,阮宣突然說這話,莫不是他真的打算與衡王結親?”車伕,實際上也是章家人,而且是章康伯的心腹章亮,立即問道。
“不管他是不是有這個想法,絕不能讓他們結親成功,阮宣和衡王任何一個本就是難纏的對手,如果讓他們聯手,將來即使陛下對趙山河出手,沒了趙山河的支援,想要對付這二人,依然難上加難。”章康伯知道阮宣故意誤解他的意思,不管他有沒有與衡王結親的想法,他都不會讓二人成功結親。
“丞相,陛下將來真的會對趙山河出手嗎?”章亮問道。
章康伯沉吟片刻,“至少八成的機率,如果阮宣與衡王結親,那便是十成。”
“這又是為何?陛下不是一直很倚重衡王嗎,如果與阮宣結親,對衡王必是一大助力,陛下應該高興才是。”章亮不解。
章康伯冷笑,“陛下不是對衡王不放心,而是對趙家不放心,就算阮宣與趙家不常往來,但也改變不了趙山河是周朝首富的事實,還有趙侍郎一家,如此強大的孃家,陛下又如何會放心,自古以來,那些覆滅的前朝,哪個不是發生過此類事情,前朝甚至差點因此破國,前車之鑑,陛下又如何敢放心,否則婉心早就成為四皇子妃。”
前朝差點滅國的元兇是太子妃的孃家,後來太子繼位,太子妃的孃家深受寵信,日漸膨脹,最終導致前朝的巨大危機,雖然後來鎮壓下去,但是也使得前朝元氣大傷,苟延殘喘了七年,最終被周朝取代。
當然,慶隆帝之所以選皇后的孃家,讓衛家的姑娘嫁給四皇子,原因是衛家早已不復二十年前的輝煌,如今也就只有一個衛家人在朝為官,且是個四品官員,慶隆帝自是用不著擔心衛家掀起什麼大浪。
“夫君,怎麼你一提章丞相的孫女,他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阮夫人轉頭問臉色平靜,並不見半點高興之色的阮宣。
“章丞相的孫女應該不會出席陛下的壽宴了。”阮宣解釋道。
“這又是為何?”阮夫人不解,每年陛下的壽宴,章丞相這位孫女都欲與阮黎爭奇鬥豔,她沒記錯的話,這位章家三小姐今年年頭便已及笄,正是嫁人的時候,參加國壽可以物色適合的未來郎君,竟然不出席,奇了怪了。
阮宣把章婉心落水的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那麼冷的天氣,掉進冰窟裡,除非她的體質極好,否則兩三天是好不起來了。”
“這件事你怎麼不早與我說?”阮夫人質問道。
“黎兒沒吃虧,且章家臉面因此事全失,此事便了了,若告訴夫人,你定要氣上一番。”阮宣可不想讓她生氣。
阮夫人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便沒有再質問,只是說,“既然剛剛揭了人家的傷痕,怎麼你倒一臉不高興?”
阮宣輕嘆一聲,“我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黎兒和衡王。”
“他們的事我也聽說了,只是外面傳聞罷了,我看黎兒也不像很喜歡衡王的樣子。”阮夫人時不時出門與其他貴婦交往,對自己女兒的事多少聽說過。
阮宣不無擔憂,“黎兒的性格你還不瞭解,輕易不會接納外人,可一旦內心接受了對方,就會無條件對對方好,她能送東西給衡王,已經說明她對衡王有好感。”
“既然她對衡王已經有了好感,就算你想阻止,怕是來不及了。”阮夫人說。
“我怕的不是黎兒與衡王好,而是……”說到這,阮宣突然住了嘴。
阮夫人剛想問,有人從後面趕來了。
陛下的壽宴在正德大殿前舉辦,參加的官員行至大門,便有宮女太監將他們的馬或馬車拉到一旁,排排過去,許多王公大臣和皇親貴族已經到了,馬車一輛塞一輛奢華。
阮宣和阮夫人與章丞相幾乎一前一後進入宴會,立刻有兩撥人簇擁過來,與阮宣一道的多是中立派,還有親近衡王的官員,與章丞相一道的,自是四皇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