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垂著頭:原來他娘連正房都算不上,他不是奸生子,就是小娘養的。
牛大壯掏出十五兩雪花銀,遞給牛三旺:“你我已經分宗,切莫亂認官眷,否則國法難容。”
牛大壯走了,楊秋娘捧著銀子笑:“一個月十兩,一年就有一百二十兩。”想著將來時間長了,慢慢纏住牛大壯,再給牛承祖娶一房陪嫁豐厚的富家小姐。楊秋娘不指望官家小姐了,她也知道自己和牛三旺今天做過了,官家的怕是看不上,但是衝著牛大壯的四品將軍,富戶還是能找下的。
這麼來回一折騰,等牛大壯再趕回頂銀衚衕已經是巳時末,等會該吃午飯了。
“娘子,抱歉今天不能帶你和蛋蛋出去踏青了。
顧默默卻不這麼想,今天楊秋娘這一鬧,指不定他把多少往事翻上心頭。雖然他能自己調節,可到底難受,所以顧默默還是打算出去玩玩,到田野裡散散心。
“妾身和蛋蛋都吃過了,夫君吃了咱們就出去。”說完笑著指指桌上的風箏“蛋蛋想放風箏,下午玩一會也行。”
牛大壯怎麼可能不明白顧默默的心意,他笑著拉住娘子的手:“既如此為夫一會在路上買幾個胡麻餅夾滷肉,咱們現在就走。”
顧默默笑著同意,臨走時吩咐冷氏:“冷嫂子一會把門外好好灑掃一番,務必乾乾緊緊不要留下什麼腌臢。”
“大娘放心,必會收拾的乾乾淨淨。”
郊外的地裡麥子已經起身,綠油油的延伸到遠處的青山下,牛大壯卸下馬拴在小河邊的柳樹上。
柳樹是北方發芽最早的樹木,這會河邊舒舒朗朗的幾棵,高高低低煙霧般裹著鵝黃嫩綠。不遠處有些青灰色農家小院,房前屋後簇擁著些桃紅杏白。
河裡的水清淨明澈,馬兒悠閒的低頭吃草。顧默默提下籃子笑著說:“妾身就在河邊挖點薺菜,夫君帶蛋蛋去放風箏。”
這其實不是個放風箏的好日子,枝頭的細柳紋絲不動沒有一點風,不過牛大壯還是牽起線在小路上奔跑。
他來回跑只要不停,風箏便能飛,一停下來風箏就晃悠悠的掉下來。
“爹,風箏掉下來了。”蛋蛋安靜的又一次指出實情。
牛大壯幸虧出來只穿了夾衣,這會也是滿頭汗,他的袖子早已高高挽起,如今停下來舉著胳膊抹抹汗說:“兒子,爹熱了咱們去看你娘挖了多少野菜。”
蛋蛋平靜的說:“你終於玩夠了,不用我再陪著。”然後轉身去找顧默默。留下牛大壯在原地瞠目結舌,不是爹再陪你玩嗎?
顧默默蹲在地上挖野菜,看到兒子過來,笑著攬進懷裡親了一口,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蛋蛋笑著點頭。然後牛大壯就看到他娘子直起身,摘了些柳條給蛋蛋編花環。
顧默默的手還算巧,不大工夫一個嫩綠的的花環,就出現在她的手裡。
牛大壯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蛋蛋正戴著花環,撲到顧默默的懷裡笑。如煙的垂柳下,美麗的娘子,稚嫩的兒子。他笑著走過去,彎腰把手裡的桃花簪到顧默默的髮間。
顧默默抬頭嫣然一笑,人面桃花相映紅。
蛋蛋到一邊幫顧默默找薺菜,或者看到什麼感興趣的就自己玩。
牛大壯拿出隨身的匕首,截下一段柳條做了只柳笛,他靠在柳樹上吹出清揚的聲音,顧默默則重新拿起鏟子挖薺菜。
這個時節薺菜最鮮嫩,不管是下面、包餃子、涼調還是清炒都很可口。
柳笛的聲音停下,正在挖薺菜的顧默默,聽到牛大壯低低的語音:“我一直在想,當年要是我沒有好奇,跟他去那片高粱地就好了。”
顧默默停下鏟子,抬頭看見牛大壯站直身體,目光穿過茫茫的平原不知看向哪裡。
“或者我聰明點知道事情輕重,不在那個時候告訴我娘,她和弟弟就不會出事……”
顧默默放下鏟子站起來。
“其實害了我娘和弟弟的是我,是我太好奇,是我不知道輕重。”
顧默默聽得心疼,她拉住牛大壯的手握緊:“和人偷情的不是你,不顧及妻子有孕吵鬧的不是你……”
“卻是我多嘴才引起一系列事。”
聽到男人痛心的話,顧默默這一刻無比痛恨牛三旺:明明是他一個成年人,做事下作,孬種沒膽,卻把所有過錯推倒才八歲的孩子身上,讓牛大壯一生都後悔自責,擺脫不掉這種負罪感。
“相信我,不管是誰都不會因為這事,去責備一個剛滿八歲的孩子,八歲的孩子真的還沒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