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小姐,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入戲,你為什麼,偏偏拉我入局呢?”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情人之間纏綿的私語,卻含著莫名冷意,一寸寸爬上人的脊樑,讓人後背發寒。
“沒辦法,”姜梨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到底有一點軟,像是真切的感到抱歉,她道:“我不想死。”
在方才,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姬蘅是真的不打算出手,就打算這麼作壁上觀。但她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姬蘅要是不出手,她就只能死在這裡。父親還在獄中,薛昭的死還沒有大白真相,她不能死在這裡,至少現在不能。所以她必須出手。
所以她只能說出來那個她早就窺見的秘密。
不知是什麼時候起,有一日她思索姬蘅、成王、皇帝和姜元柏的關係時,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是突然明白了。
當今朝廷三分天下,成王、姜元柏一派、洪孝帝一派。可成王在和右相聯手之前,並沒有現在這般穩固。那時候朝廷大約只能算兩派,姜元柏和洪孝帝之間,有師生之誼,姜元柏倘若不生出謀逆之心,洪孝帝也不會有太多忌憚。
但後來成王突然和右相聯手,朝廷之間的平衡就被打破了。成王的勢力,在姜元柏和洪孝帝之間挑撥,師生情誼還在,信任卻不在了。姜梨相信,如果有朝一日姜家真有謀逆的證據,洪孝帝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姜元柏下獄。
洪孝帝不可能和姜元柏聯手了,但洪孝帝勢力漸微,但姜梨從上次就感覺到,這個生母夏貴妃早早逝去的洪孝帝,並不如表面上一般的好擺弄。姬蘅也許就是看見了洪孝帝的野心,才會決定站在洪孝帝一派。
世上有種人,做事就做到最好,只僅僅成為洪孝帝臣子中的一名,顯然不是姬蘅所願意的。姬蘅所希望出現的局面,是成為洪孝帝的心腹,成為洪孝帝最為信任的人,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姜梨能確定,姬蘅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才會扶持成王的。
也就是說,在一開始的時候,姬蘅就設法扶持成王,讓成王和右相聯手,成為姜家的威脅。成王挑撥,洪孝帝和姜元柏離心,於是整個朝廷,就此成為姬蘅所希望的三分。孤立的洪孝帝,選擇信任姬蘅,讓姬蘅成為心腹。
姜梨想到這裡,也覺得有些膽寒。姬蘅籌謀,說出去只怕誰都不會信,畢竟這需要長遠的目光,精準的計劃,還有什麼都不怕的膽子。但他偏偏就做了,而且還做成了。
當姜梨窺見這個秘密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定要將這個秘密永遠爛在心中,絕不可說出口。她知道姬蘅打的什麼主意,和姬蘅交鋒的時候卻絲毫不提,因為她知道,一旦姬蘅曉得自己的秘密被窺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滅口。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擇食無疾擇言無禍。這是姜梨的主意,但人算不如天算,她也沒想到會在今夜,被人逼到窮途末路,姬蘅在身邊,但沒有出手的意思。所以她只能借刀殺人了。
她當著那些殺手的面將姬蘅的秘密公之於眾,姬蘅絕不會容許知道他秘密的人活在世上,那些殺手註定要被滅口。
“姜二小姐,你要知道,”他緩慢的開口,“滅口這種事,是不會留活口的。”
他能殺了那些殺手,也能殺了她。一來她知道了姬蘅的秘密,二來她居然用姬蘅的秘密算計姬蘅,只這兩項罪名,就足夠讓她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扇子冰冰涼涼,抵在脆弱的脖頸之上,他的目光流連在姜梨的脖頸,彷彿帶了一絲纏綿的**,但仔細一看,又盡是漠然的殘忍。扇子一寸一寸的逼近,死亡的感覺如此清晰,姜梨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可她的聲音卻很平靜。
“國公爺,我不想死,否則我也就不會說那些話了。”她道。
“給我一個你不用死的理由。”姬蘅看著他。
“國公爺要讓陛下信任,勢必要成王和姜家兩鬥,扶持成王不是目的,扶持是為了更好地解決。”姜梨道:“我能讓姜家和成王再無修復的可能,能消磨成王的勢力。”
姬蘅笑了一聲:“你如何做?”
“薛家一案,馮裕堂只是個幌子,背後之人是永寧。”姜梨垂眸,姬蘅怕是早就知道此案和永寧有關,她也不必隱瞞什麼,繼續道:“我要著手薛家一案,遲早會對上永寧,和成王也是不死不休。無論我父親怎麼看待我,我姓姜,成王都會把這筆賬算到姜家頭上,成王和姜家成為對手,我是姜家人,我會幫助姜家對付成王。”
“你怎麼對付成王?”姬蘅道:“你如今才十五歲。”
姜梨只說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