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桐兒道:“張貨郎每年五月初十晌午到這裡,咱們都和他說好了,要是有了好吃的糕餅糖果,先到咱們這來,任咱們挑。”
倒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即便落魄了,即便只拿得出一串銅板,說起話來還頗有氣勢。
“有很多糖麼?”姜梨問。
“很多呀。”桐兒問,“姑娘想吃糖了麼?”
姜梨笑了笑:“想啊。”
太苦了,因為太苦了,所以惦念蜜糖的甜蜜滋味,這些糖能讓她嚐到甜味,也能令一些人覺得苦澀。
桐兒興高采烈道:“姑娘想吃糖了就好,前些日子咱們多攢了些銅板,能換好幾筐呢,姑娘想吃多少都行!”
姜梨道:“你說這附近就是鶴林寺了吧?”
桐兒呆呆的看著她,問:“姑娘也想去上香嗎?”
“不。”姜梨道:“我不信佛。”
桐兒不解。
姜梨的笑意更柔和了一點,她說:“佛有什麼好信的。”
==================''
☆ 第 5 章、第五章 貨郎
一連又過了十幾日。
姜梨很快適應了山上的清苦生活,雖然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計,吃也吃不飽,睡的地方潮溼,還經常受欺負,姜梨也很快適應了。
或許是這段日子她表現的太安靜順從,尼姑庵的靜安師太還破天荒的來看了她一次。
靜安師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聽說曾是大戶人家的夫人,死了丈夫後來山裡削髮為尼的。
前些日子姜梨因為寧遠侯世子的婚事,吵著鬧著要回燕京,還差點和靜安師太動了手。
靜安師太過來瞧了姜梨一眼,說了些客氣的關心話便離開了,一點東西也沒送。
桐兒叉著腰對著靜安師太離開的背影吐唾沫,道:“呸,摳門老太婆!”
姜梨有些發笑,她說:“她可比老太婆年輕多了。”
事實上,靜安師太也不過二十來歲,雖然穿著灰撲撲的緇衣,也掩飾不了她窈窕有致的身材,模樣更是清麗,就是對待她們主僕二人的態度居高臨下了些,神情冰冷了些,反倒她們才像是僕人一般。
“年輕有什麼用。”桐兒撇了撇嘴,“都已經在這當尼姑了,還不是隻能青燈古佛一輩子?能吃肉麼穿花衣麼?”
“不知道吃不吃肉,但肯定比你我二人吃得好。穿不穿花衣,她那緇衣肯定比你我二人厚實。”姜梨道。
“可惡!”桐兒憤憤。
“不僅如此,”姜梨繼續為她解釋,“她雖沒有穿戴首飾,卻用了燕京城杏春坊的脂粉,紅袖樓的銀盒香膏,還用了香秀齋的桂花頭油。”
桐兒張了張嘴,半晌才道:“這也……太花俏了吧!不對,”她復又反應過來,雙眼亮晶晶的盯著姜梨,“姑娘是怎麼知道的?”
姜梨指了指鼻子:“聞到的。”
“奴婢知道是姑娘聞到的,奴婢是想問,姑娘怎麼知道是杏春坊的脂粉,紅袖樓的銀盒香膏,香秀齋的桂花頭油?”
姜梨想,她自然是知道了。剛嫁給沈玉容來到燕京的時候,沈家人嫌棄她是桐鄉小縣裡出來的姑娘,幾個妯娌並沈玉容的母親都看不起她。她怕給沈玉容丟臉,便努力的學習燕京夫人小姐流行的衣著首飾,一點點糾正鄉音。
她學東西曆來都很快,薛懷遠曾說過,若非她是個女兒身,說不準能同薛昭一起,給薛家掙個功名光耀門楣來。
這些脂粉香膏桂花頭油,七年沒有下山的姜二小姐不會知道,她卻能準確的分辨出來。
姜梨道:“我自然能聞出來。”
桐兒想了想,倒是順理成章的想出了個理由,道:“姑娘定然知道,這些個東西,姑娘從前在姜家的時候日日用,焉有不熟悉的道理,”說著說著,就憂傷起來,“說起來,姑娘離開姜家也這麼長時間了……”
“桐兒,你想回燕京麼?”姜梨打斷她的話。
桐兒瞪大眼睛,立刻搖了搖頭,堅定地道:“不想!桐兒只想跟著姑娘,姑娘去哪裡桐兒就去哪裡!”
姜梨笑了笑:“無妨,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
桐兒還要說什麼,忽的聽到外頭傳來一聲嘹亮的吆喝,是個男人的帶笑的聲音,似乎是某種小調,桐兒豎著耳朵聽了一聽,猛地蹦起來,又笑又跳道:“姑娘,是張貨郎來了!張貨郎今年來送東西了!”
姜梨跟著望向窗外,笑道:“那就把所有的